叶际卿那张阴郁不清的脸定格在画面上。
他身穿一身黑色衣衫,手持黑伞,手边是一片被抓拍到的落叶,翻飞在半空带着凌厉的弧度,清透的雨围在他周边,他就安静地站立着,跟过去一样卓然不凡。
池锐看着他的脸忽然笑了几声,自言自语地感慨:“你怎么还是一副别人欠你钱不还的臭脸。”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一下。
叶际卿跟长了一双千里耳似的,微信踩着点发来,上面是一条一百块钱的红包,后面跟着一串文字:“周保贝那晚从你店里拿的那些吃的没结账。”
池锐脸色略微尴尬,他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看,好在没人。
“不用了,没多少钱。”
叶际卿回的非常冷漠:“我不想因为一件小事而有再多的牵扯。”
池锐嘴角僵住,手指被屏光照的莹白,最后点开了红包没再说话。
何煦目睹全程,问他:“你至于么?”
一旁的周保贝啃鸡爪子啃的心无旁骛,薯片的袋子虚虚地搭在垃圾桶沿上,造的满屋子都是零食味儿。
叶际卿手里转着笔叹息,他扔下手机:“非常至于。”
7第7章
☆叶哥是当年的池锐叫的☆
隔日,秋高气爽,林城罕见的蓝天白云。施工现场礼炮齐鸣,开工仪式正式开始。
产业园分为东西两个大区,中间一条国道隔开。西区是后建的,外观与产业线比东区更先进环保,在正常运作中,而建立多年以及设备落后的东区则作为主要示范区率先进行重建工作。
仪式场地就搭在施工现场,主持人穿着礼裙主持开场,企业代表与领导逐一讲话。
叶际卿一行人按照姓名位置坐下,何煦坐他旁边,往台上点了点下巴说:“这李总是个人物哈。”
周围空旷,风声人声吵吵嚷嚷。叶际卿微微向他那边:“羡慕?”
何煦点头:“当然羡慕。”
李总全名叫李坤,人脉颇广,是四年前认识的。当时事务所刚刚起步,负责一座位于山区的学校项目,叶际卿带着团队做驻场,二人见面聊的十分投机,至此一直联系着。
之后委托了他们几个项目均完美落地,早些年的时候他白手起家,玻璃产业园有一半是他的产业,后来被叫停转了新能源项目,据说上面有人,混的风生水起。
李坤是当地企业代表,正在上面讲话。何煦听得一脸认真,叶际卿悄声说:“施工团队五天后进场,我们来的早,这几天没什么事,等搬了家之后一起去商业街那边看看。”
何煦比他来的晚,低声问了几句,叶际卿跟他讲了徐开年提前透露的消息。
二人均穿着黑色西服,何煦用胳膊杵了杵他:“来之前少爷还说过呢,看来真被他猜对了。”
王少野是事务所的合伙人,留在宁城主持工作,何煦叫的是他名字的谐音。
叶际卿问:“什么猜对了?”
何煦轻嘶一声,解释道:“他说现在各地旅游业争相发展,但林城市里的古都鲜少有人知道,之后肯定会有项目。”
事务所成立之初是叶际卿与一位师兄一起创立的,两年之后师兄退出,后来何煦与王少野做了合伙人。
王少野跟他年纪相仿,为人圆滑脑子活泛,市场营销应酬安排手到擒来。
叶际卿笑问:“那是不是这趟他来驻场合适?”
何煦刚想说话,眼里看到某处,又拿手肘磕了磕他:“不一定吧,你来这里收获不也挺大的么。”
叶际卿胳膊刚好一些,被他这么连番一撞又开始泛痒,他装听不懂,挪开后说:“你少说点废话吧。”
何煦摸摸鼻子,在自己位置上坐好,二人没再讲话。
叶际卿几人坐在第三排,他端坐着,前面的人并不遮挡他的视线。红色的布景台上金字书写着:晶泰玻璃产业园项目开工仪式,红色的气球高悬,布景台两侧摆放着企业文化的立牌。
左右两侧都有当地媒体,录影设备齐全,人员分工明确。池锐在布景台左边一侧,穿了一件雾蓝色的外套,衬的他肤色很白。
池锐离媒体的工作人员并不远,从远处看去他们是一个群体。可动作与神态却又让他脱离众人之外。
很孤僻。
叶际卿手里攥着一颗薄荷糖,是早上出来时何煦从前台拿的,顺手给了他一颗,小小的一块儿握在掌心,压的那块儿皮肤很痒。
他心里泛起不适,说池锐孤僻就跟池锐乖顺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池锐以前跟谁都能混在一起,嘻嘻哈哈地学人家称兄道弟,在街边看见一条流浪猫或者流浪狗,他都能蹲下嘟囔半天,直到把猫狗聊烦,凶他一声甩起尾巴走他才会闭嘴。
叶际卿当时挺烦他这一套,看见他就脑袋疼,偏偏池锐不会看人脸色,见到他跟见什么宝贝了一样两眼放光,跟在他屁股后面叶际卿来叶际卿去地叫他。
台上的某位领导结束讲话,一阵掌声响起。叶际卿松开紧攥的手,随众人一起鼓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池锐。
池锐端着相机逐一进行拍摄,镜头忽然转到了叶际卿这边。
叶际卿心尖急促一跳,胸口涌起酸涩的悸动,他躲闪不及只能淡定地回望着那个镜头。
工地前方的树枝微动,树叶在柔软阳光的折射下像水面一样波光粼粼。
池锐未放下相机,镜头只微微停顿,又快速挪开。
喧闹的仪式过后,叶际卿几人已经吃了半天的土,人员有序离场,几台车在工地外的门口等着。
周保贝坐在叶际卿另外一边,探着头往礼台一角处指了指说:“老大,你看,池锐。”
叶际卿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周保贝立刻躲闪抬头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