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没有头绪。”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立政殿,雨夜里,立政殿处仍是一片火光,各处人等紧急往殿顶泼水,凌然等在门口,一看到苏露青,就立即将人带往后殿。
后殿是帝后的起居之处,孟殊坐在殿内,面上满是疲惫之色。
苏露青见过礼后,又问一声,“不知陛下如今……”
孟殊往里间示意一眼,里面仍有一名奉御看顾,其他医官不时进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惶恐之色。
孟殊接着道,“近来禁军各营频发怪病,如今天雷又劈中立政殿,孤担心,有人借机做文章。”
皇后话语平淡,但在苏露青听来,只觉山雨欲来。
退出后殿,立政殿的大火已被扑灭,她见到正指挥众人重新部署的厉温。
两人于廊下低语几句,厉温之后正色道,“苏都知放心,宫中之事,我自有应对。”
梁眠见她出来,立即跟上前去,“苏都知,我们要往哪里查?”
“城中有变,立即调集人手。”
朦雨春夜,雨汽里还满是寒凉气息。
宵禁之后的城内,各处主干道完全陷入黑暗,只偶尔会有一队巡夜的金吾卫,手持灯笼,穿行在宽阔无人的黑暗里,如萤火流光。
颁政坊的坊门在乌衣巷的威压下匆忙打开,亲事官目标明确的奔向几处地方,不多时,一些原本躲避在坊门各处,准备伺机出动的黑影,开始像蜚蠊一样慌乱窜走,但最后仍被亲事官一一缉拿住。
从这些人的身上,搜出各种朱砂符纸一样的东西,还有些沾了火油的刻有“天星摇、世出妖”六字谶言的箭簇,要做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苏都知,坊内的武侯中郎将带过来了,据底下武侯交代,他们今晚被此人命令,听从号令暗开坊门,放那些人出去。”
一个中年人被推搡着走过来,苏露青看一眼来人,比了一个手势。
梁眠立即发出指令,“卸了下巴,压下去。”
一切指令都在无声之中进行完毕,控制住这些伺机制造凶兆的天星教众,一行人破开灵妙观大门,将观内道人赶至一处。
苏露青则在收到消息以后,来到观内一处院落。
梁眠带人将院子围住。
院内屋门紧闭,她站在门口,随手一推,门应手而开。
一个小道童从里面冲出来,手中握着一把短剑,大喝着朝她刺来。
被她闪身躲开,随意出手一旋,那小道童就随惯性飞扑出去,被梁眠拎起。
苏露青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落在屋内状似虔诚的跪在慈航像前的人,随口道一声,“你说你,要杀我何不自己动手,派个孩子出来算什么?”
跪在慈航像前的人缓缓转身,“如果是明日此时,我自然会亲自动手,不过今晚你既然来了,就说明我已经没有机会,那我何必还和自己过不去,到你面前找死呢?”
“你倒是聪明,”苏露青四下看了看,坐在另一个蒲团上,“你的苏嬷嬷呢?”
“她啊,”裴昭学着她的样子,随意坐在蒲团上,轻描淡写答,“被我杀了。”
“灭口呀。”
“不然呢?”
“也是,”苏露青点点头,似乎非常理解裴昭的做法,“毕竟,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苏嬷嬷,与你更没有乳母知情,我说的对吧,陶丽娘?”
“裴昭”一双眼睛顷刻间瞪圆了些,看她时,神色渐渐染上一抹癫狂,跟着大笑起来,“果然啊,你连这个都查到了,不愧是乌衣巷的苏都知,真是令人心服口服。”
然后大大方方承认,“是啊,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苏嬷嬷,我也不是什么裴昭,陶丽娘才是我的名字。”
“但你身上这些裴昭会有的特征可不假,光是那手琵琶,没个十年八年的童子功,练不出来。”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陶丽娘往后缩了缩,似乎惧怕她的恶名,被她带回去用刑。
却又好奇心十足的问,“我装裴昭装得这么像,连她的胎记都摹了个十成十,按理说应该天衣无缝啊,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元融。”苏露青只简单说出一个名字。
“元融……”陶丽娘思索半晌,不解,“明面上,我和他什么接触也没有。”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怀疑,”她看着陶丽娘,假意放松,“但你那时候说,清远伯世子打算纳你为妾。”
“这又和元融有什么关系?”
“清远伯世子突然就坠马死了,他本不善骑射,却突然呼朋唤友去了猎场,只能是有人鼓动,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陶丽娘将信将疑,“你是想说,元融?”
“是啊,他鼓动世子进山打猎,然后杀了世子,与清远伯世子同行之人看到了元融,但不敢指认,清远伯同样不敢得罪泰王,所以这件事只能以世子坠马而死,不了了之。不过,这只是令我怀疑的其中一点。”
“那第二呢?”
“元融,是你杀的。”
“证据呢?”
“你很聪明,知道用血脚印迷惑旁人,但你若再聪明一点,就该把簪子换成匕首啊。”
“你刚刚才说,元融是为我才杀了清远伯世子,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杀元融?”
“因为他不会对你明媒正娶,你杀他也是临时起意,我想,应该就是那天晚上,你得知他将来要成婚的人是别家贵女,至于你,他只想你继续做一个外室。”
苏露青说到这里,已将陶丽娘的所有神情收于眼底,继续道,“你当然不想继续做什么外室,既然他给不了你想要的,你就自己拿,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