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怀疑,下一次,他一定会绝不犹疑杀了自己的。
只留下一个站在漆黑暗室中的男人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掌,缓缓回过神来。
教皇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眼中逐渐恢复清明。
“呵……真是被小家伙摆了一道。”
突然,他像是回忆起什么,瘆人的笑声在偌大的禁闭室里回荡。
“温德里奇,到底有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自从他亲手将自己的过去埋葬在暗格里,犹如困兽般在这个地方被囚禁后,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八年。
在这十八年里,不知道玛利亚过的好不好。
男人因少年引起的失控情绪戛然而止,他冷漠的金瞳中忽而闪过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
只要是在圣殿里,少年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至于现在,不过是饕餮盛宴开餐前的开胃小菜。
温子溪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下意识跑向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直接撞上沿路寻找他的亚德。
“子溪哥哥!”
骤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声音响起,温子溪惊怯抬头,终于看清来者的身份,求救的话语脱口而出。
“亚德,救救我,教皇想杀了我!”
“你说什么?!”
亚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和迟疑,却不会怀疑温子溪撒谎。
原因无他,怀中少年脸色惨白,双眸中充满恐惧,脆弱的脖颈上残留着明显的红紫指痕,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渗出浅淡的血色,令人触目惊心。
罪魁祸首的男人慢条斯理地从禁闭室里走了出来,矜持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才将视线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行为举止表现得淡然且从容,毫无被指控杀人的心虚。
亚德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冰冷,不见丝毫对教皇该有的敬畏:“你为什么要杀子溪哥哥?”
“他犯了错,罪大恶极。”
教皇笑着看向温子溪,轻描淡写的话语中迸射出无尽的阴冷:“你想包庇这个罪人吗,孩子?”
亚德沉默下来,似乎真的在衡量自己要不要把温子溪交出去。
“你难道忘了,只有我能满足你的心愿吗?”
教皇微笑道:“你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你能获得唯一的神仆职位。”
男人的话宛如地狱里恶鬼般,夹杂着威胁的循循善诱,让温子溪脸色煞白。
神仆之位,是所有接受过信仰教化之人的毕生追求。
作为最受瞩目的神仆候选人,亚德提前获得了教皇的青睐,过早体验到了拥有神力的滋味。
那种堪称无所不能,掌控一切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实在让人难以忘怀。
甚至让他产生了飞升成神的幻想,凌驾于万物生灵之上。
亚德深切地知道,只要自己乖乖听从教皇的话,眼前这个人一定不会吝啬的给予他嘉奖。
金发正太碧绿的眸子落在怀中惊慌不已的少年身上,嘴角倏地轻勾了一下。
可那又如何。
他要得从来都不是这些。
从他十年前被哥哥救下以后,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只想让哥哥幸福罢了。
所以,亚德选择垂下头,凝望着少年惶恐含泪的蔚蓝之眸,压低了声音。
“哥哥,快跑。”
一股巨大的推力将温子溪甩了出去,他的身体随着冲力惯性甩出数米之外。
“嘭”得一声骇人钝响在身后响起,紧接着刺鼻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温子溪回头,只见亚德整个人被撞进雪白的墙体,脑袋狠狠地摔在了冰冷的水泥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亚德!!!”
灿金色发丝被血液染红,亚德挣扎着抬起头来,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流淌,看起来极为可怖。
“别管我!你走啊!!”
“呵,真有趣。”
一个突兀的笑声骤然打断了两人,教皇轻柔地擦干净权杖上的红宝石,反射出细碎的红光照在他如沐春风的脸上,显出诡谲危险的割裂。
他一脚将亚德踩回了地面:“你们想走,经过我同意了吗?”
亚德闷哼,用眼神催促温子溪赶快离开。
温子溪一步一步后退,目光死死紧盯着靠近的教皇。
他对教皇实在是恐惧到了极点,脑袋里的警鸣疯狂叫嚣着想逃,理智却又觉得不能就这样放下亚德不管。
他真的就拿教皇没有任何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