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这么说。”
傅兴越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奈:“子溪人很好的,而且他也是有在努力学习,你干嘛对他有意见啊。”
“我这明明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高三啊?!”
女声冷哼一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在食堂里,你和温子溪两个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都看见了!”
“你对得起我们的付出吗?!为了你,我省吃俭用,供你上学补习,我现在还辞了职专门来照顾你,现在你就这样报答我?!”
“我一个人这么多年供你念书,就还指望着你考上好大学,将来有机会能孝敬一下我呢,结果你却把心思都花在别人身上!”
“妈,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对子溪有偏见,而且我也有认真学习的……”
男生的声音听上去又焦急又委屈,女人的声音不仅丝毫没有怜悯,反而像是受到极大刺激似的更加尖锐起来:
“你叫他什么?!”
连床底下偷听的温子溪都被吓到了,身体一抖,搜了搜耳朵。
傅兴越声音一滞,像做错了事似的心虚解释:
“不是,我一时嘴快,平时都是叫他全名的……”
女声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就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让她调开你们的座位,让你们分开坐!!”
“妈!你别冲动!”
男声急了,女人却丝毫不理解他的心情:“冲动?你一口一个子溪叫的这么亲密,竟然叫我别冲动?!”
“傅兴越,你不会是变态的同性恋吧?!”
这句质问彻底镇住了傅兴越,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毫不客气地打了电话,要求班主任调开温子溪的座位。
即便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还是被迫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在那之后,傅兴越看起来收起了对少年的全部好感,在母亲面前永远保持着阳光开朗的一面,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紧张的母亲找了很多次机会试探他的反应,并在他耳边灌输“同性恋是种病”的观念。
起初,傅兴越还会认真和母亲解释和探讨这个问题,母亲却觉得他有问题,从而引发了多次猛烈的争吵。
每次争吵之后,就会迎来更加激烈的质问,他对此已经心力交瘁。
到后来,无论母亲如何试探,他都已经不会表露出任何异常了。
像是早已作好伪装的机器木偶,被强制开启了某种自我保护程序,只会机械化的回答特定的问题。
只有温子溪发现,傅兴越眼底的光彩一点一滴的消磨了下去。
可夜里隐没在床铺的压抑低。喘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迟迟没有放下对少年的喜欢。
只是他再也没有叫过少年的名字。
被迫抑遏的情感无法用合理的方式宣泄出去,则会化作困兽一般,陷入无与伦比的黑暗深渊之中,等待着失控之日的降临。
那一天正好是高考结束的日子。
几乎不用温子溪特意计算,光看傅兴越和他母亲之间放松的气氛,他就知道终于到了傅家解放的日子。
傅兴越也正好在这天成年。
作为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件事,以及成年的第一天,傅兴越的忍耐达到了极限,他决定面对自己一直逃避的情感。
他从小就没有没有父亲,是母亲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给了他所有的爱与关心,磕磕绊绊地把他拉扯长大。
傅兴越的内心做了很多挣扎,但他相信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会为了自己做出让步。
傅兴越认为自己可以取得母亲的谅解。
于是,他鼓起勇气,向母亲说出了自己的取向。
趴在门框上的温子溪,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母子俩面对面站在客厅,傅兴越望着眼中充满期待和希冀的母亲,认真的告诉她一个事实。
“妈,我喜欢子溪。”
他低下头,根本不敢看母亲的反应:“你会谅解我的,对吗?”
客厅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母亲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孩子,你在说什么啊……”
母亲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脸上血色逐渐退去,怔愣地呢喃:“……是我听错了吗?”
“一定是我听错了,对不对?!!”
她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了傅兴越的双臂,眼中闪烁着惨淡的祈求:“兴越,你再刚才说了什么,妈妈刚才没听清楚!”
“妈!”
傅兴越一把甩开了母亲的手臂,“我说的是真的,我喜欢温子溪,我只对他会产生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