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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我发现自己躺在未出阁前的闺房里。
父母兄长还有严文景将我团团围住。
严朗则满脸泪痕地跪在我床前。
见我苏醒,母亲哽咽着摸了摸我的头:“若兰,别怕,等你调理好身子,孩子还可以再有的。”
说着,母亲又开始抹眼泪。
我连忙撇过头,转向床内侧,我不忍看到母亲伤心。
更重要的是,我怕我憋不住笑出声。
我根本没有怀孕,那血也只是我事先准备好的鸡血而已。
但若是严朗没有害我之心,也不会落入我的陷阱。
我佯装伤心地无声抹泪。
兄长转向严文景,冷声质问道:“此事,你打算怎么给我们崔家一个交代。”
此时的兄长面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显然已是怒不可遏。
而严文景见兄长怒气难平,心中不禁一阵发怵,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朗儿顽劣,回去我定好好罚他。”
但兄长岂是好糊弄的人,他不依不饶地追问:“哦?那你且说说,如何惩罚?”
严文景面露难色,犹豫再三后,才试探着轻声说道:“禁足半年可好?”
谁知话音刚落,兄长便冷笑一声:“从小到大,我连若兰打个喷嚏都会心疼。可如今你那儿子竟然害得她差点丢了性命,难道你以为这样轻飘飘的处罚就能了事?你真当我崔家无人吗?”
说罢,兄长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令人不敢直视。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平日的温和模样,发怒时的他倒真有了几分宰相的威严。
严文景见状,吓得浑身一颤,赶忙战战兢兢地问道:“那依照舅兄您的意思,应当如何处置呢?”
兄长双眼微眯,沉思片刻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把他送去明德寺,让他在那儿静思己过,直到及冠之年方可回来!”
“这。。。。。。”严文景有些心疼,但看到兄长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时,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只能默默地低下头,表示顺从。
尽管他高中探花,但若无人提拔,那这一辈子都升不了官。
我兄长风头正劲,他得罪不起。
况且严朗众目睽睽之下,谋害嫡母,证据确凿,他若不拿出个公正的抉择来,恐怕明日就要被言官弹劾。
见严文景犹豫不决,严朗连忙哭着上前哭饶:“爹爹救我,我不去明德寺。”
他哭得声嘶力竭,严文景却只是不舍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拂开他的手。
“就依舅兄的意思办吧。”
不论严朗怎么哭求,严文景都无动于衷。
当天,严朗就被快马送去了明德寺。
林如霜和婆母连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我在娘家休养了半个月,才回严府。
回去的同一天,明德寺传来严朗坠崖身亡的消息。
严府挂起了白幡,满室素缟。
林如霜和婆母哭得几度晕厥。
她们指着我破口大骂:“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一定是你克死我的朗儿。”
严文景皱眉将我护在身后:“母亲,够了,朗儿的死是意外。若兰也刚失了孩子,您别再刺激她了。”
婆母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林如霜则怨毒地看向我。
我毫不示弱地回视她,在她开口前,假装虚弱地晕了过去。
“若兰!”严文景惊慌失措地抱起我,不顾林如霜受伤的眼神,径直离开。
其实严朗的死,不是意外。
自从他去了明德寺后,我让小沙弥日日在他饭菜里下药。
那药无毒,却会让人精神亢奋,难以入眠,长此以往,那人就会精神错乱。
严朗本就不服管教,加上那药的作用,他日日发狂想逃跑。
最后一次,他趁夜出逃,却失足落下悬崖,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