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去寒这么想着,刚出寝殿,一只白色火箭破窗而出,在惊呼声中稳稳落在皇帝肩头。
张开双翼,翅膀的尖角朝着所有妄想接近它的人。
姜去寒扭头,雪衣扭头,一人一鸟对视。
乾明宫正殿,几个身着官服的大臣站在殿中等候。
“齐兄,和亲是我朝历代都有的,怎么现在陛下不和而战?”定国公靠近齐嘉言。
“太宗皇帝时,他们想要和亲,需要派自己的王子亲自上京求娶,让我们公主挑,挑不中让他打道回府也是有的。”齐嘉言冷哼一声,“先帝时,我们是送公主过去让人家挑!平常人家生了女儿尚且庆祝,宫中贵人生了女儿却一宿一宿的哭。”
“你倒是个有血性的。但是我们大雍朝理应教化万民,和亲也算教化的手段。”
这人抬杠上瘾了吧?齐嘉言觉得他说出了很可笑的东西:“以前我们公主带着种子、书籍和茶叶过去尚可以说是教化,现在带着万两黄金、珍珠宝石,怎么看都是送礼。”
定国公摸着胡须:“该轮到琼珠公主了,琼珠公主自小在太后膝下长大,太后必定舍不得。难怪你要如此贬损我朝国威。”
天大的帽子扣下来,齐嘉言气笑了,正朝空荡的皇帝宝座,“太后潜心修行,一切是陛下的意思。”
“……”装模作样,归根到底不就想尽快作出成绩,得到皇帝的信任吗?到底还是屈服了。
也对,跪着的人如何威胁站着的人?
定国公道,“那是自然。”
他们一没话说,别的窃窃私语就钻进耳朵。
“陛下昨天放了不少先太子旧党。”
“先太子都薨了,其余人能如何?侥幸保住命已经是陛下仁慈。”
受到启发,齐嘉言觉得该轮到他进攻了,他似笑非笑道:“姜国公也被出来了,不知道陛下还会不会启用他。”说完,他重点观察方式的脸色。
满朝皆知,定国公方识和姜国公姜蘅不和。但是具体为什么不和,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齐嘉言正好是那少部分人之一。
方识和姜蘅都曾在鹿下书院读书,二人都作得一手锦绣文章,只不过在他们共同的先生看来,姜蘅的文章“内有沟壑,从中可以闻其道。”方识的文章“优雅旖旎,却少风骨。”
两人同年科举,姜蘅是状元,方识是榜眼。
同朝为官,姜蘅一步一步走到二品大员,方识依靠祖
庇最后才到从二品。
方识唯一比姜蘅强的就是他的出身,不过这个差距在姜蘅娶了兴平郡主,获封姜国公的时候也被轻轻抹平了。
定国公崩溃了。
以至于他无法加入明昭太子的阵营,随意在众皇子里挑了一个四皇子跟随,一边摆烂一边时不时给明昭太子和姜蘅使小绊子。根本不在乎明昭太子登基后会不会报复他。
方识原以为这辈子都要在姜蘅的阴影下度日。
然而,人活久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明昭太子薨,姜蘅入狱,四皇子谢决却登基。
迟到许多年的运气砸在方识头上,差点把他砸晕。那一刻,他的国公头衔、出身高贵的妻子、天资聪颖的儿子等所有贵族具有的一切才变得天经地义起来,在之前,这都是他追赶姜蘅却失败的证据。
齐嘉言狠狠戳破:“如果姜大人起复,对我大雍朝绝对是一件幸事。你说是吧?定国公。”
方识半边身子笼罩在阴影里一言不发。
殿门打开,两个宫人抬着舆图进来,放到殿中,行礼离开。
齐嘉言不再刺激身边的阴暗批,他上前仔细查看,另外几个重臣的话题也从旧太子党羽的处置转为:“陛下真的要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