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嫂坐在旁边,握着我的手,一直在哽咽,“小姐,我可怜的小姐,病成这样,你疼不疼啊,疼不疼啊……”
我从她颤抖的嘴唇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我就是这样握着我妈的手,问她,“妈妈你疼不疼?”
我继承了我妈的容貌,也继承了她的病史。
我知道一旦我住了院,接下来面临的将会是永无止境,徒劳无功的治疗。
没人会喊停,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病活不了。
就像当年我妈一样。
我望着程嫂,想问问温令川知不知道我的情况。可口鼻间塞着呼吸机,我根本没法开口。
“我已经给先生打过电话了,”程嫂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开了口,“是个女人接的。那头说先生不过来了。小姐若是死了,埋的时候也不用通知他们。”
程嫂的语气带着愤怒,言语间也不再为温令川遮掩,只是在替我不平。
可又有什么不平的呢?
我早知道的,离了我,温令川的人生,热烈又鲜活。
他会有真正的爱人,会有理想的生活。
被困在原地,不得善终的,始终就只有我。
只有我罢了。
医院的日子并不好熬,我被每天的透析和治疗折磨得生不如死,面容枯槁。不知道是第几天,我拉住了程嫂的手,求她带我回家。
程嫂推着轮椅带我回到了别墅,她知道我爱美,临行前还特意给我买了一顶假发。
程嫂忙碌地准备着晚餐。我却望着她的背影,悄悄地在餐桌底下割了腕。
程嫂端着我最爱吃的菜走过来喂我,我的目光却越过她,望向了她身后。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我没回话,只是隔着虚光,看见了爸妈冲着我笑。
我向着他们的方向伸出手,手腕上的血,便滴到了程嫂的脸上。
她慌了神,想去打急救电话,却被我拉住了袖子。
“这病治不好的,化疗太难受了,我熬不住了。所以姨,别叫医生,就这样安静地陪我一会儿吧。除了你,便没人会陪我了。”
程嫂抱着我,想用她的体温将我逐渐冰凉的身体捂热,可我已经越来越困,靠在程嫂肩膀上,连呼吸都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