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聿恒瞳孔猛然一缩,“……”
但接着,他就低垂下了眉眼,好像从里到外都乖巧老实了下来,“对不起,领导,我在以小人之心揣度君子之腹,请您大人有大量——”
“呵呵——”裴逐轻笑了一声,修长手指捏着茶杯,转头欣赏起了舷窗之外的风景。
他随意尝了一口手中茶水,却顿时蹙起了眉头,抿了抿嘴唇,觉得这茶水实在是有些苦得吓人。
但还不到两分钟,他的脑袋便不省人事一般、重重跌垂了下来,侧撞在了舷窗上,发出咚的一声响。连捏着一次性纸杯的手掌,都软软地、摊了开来。
而就在纸杯歪斜,即将泼洒出来的时候——一只宽大且骨节分明的手掌,伸了过来,将茶杯给取走了。
盛聿恒脸不红心不跳,用修长手指捏着茶杯,凑上前去,用鼻尖抵着、轻轻嗅闻了一下。
然后,他动作不紧不慢,撕碎了从麦当劳多要的餐巾纸,丢入了座椅前侧口袋中、给每一个乘客提供的防水丢弃袋,再将杯中剩余茶水,哗啦浇了进去。
恰逢空姐推着餐车走过,盛聿恒将防水丢弃袋折了几折,抬起手递了过去,“麻烦,帮忙丢一下垃圾。”
“好的。”空姐礼貌回应,她正在分发飞机餐,顿了顿后,迟疑询问,“请问靠窗这位旅客……”
“他一吃飞机餐就想死。”盛聿恒用中指向上一顶、推了推脸上眼镜、反射出一片冷光。
他在说这话时,仍然是面无表情,但嘴角却向上翘起,“就不需要了。”
“……”空姐表情有那么一瞬间错愕、也真是难为她。
顿了顿后,她仍遵循着空乘礼仪,“好的,您有需要请随时联系。”脚步声渐行渐远、餐车也骨碌骨碌地被推走。
飞机轰鸣声、吵杂交谈声、包括翻报纸的簌簌声、ptv个人电视的娱乐声……形成了一个偌大的、冗余无比的整体,却又在一瞬间化整为零、消弭于了虚无当中。
盛聿恒就好似充耳未闻一般,反手扣着裴逐的手掌,将口鼻紧贴在了指根,极深、极长地呼吸着,每一口都仿佛深入肺腑。
“不是警惕性很高吗?”他唇瓣蠕动,嘴角向上一牵,一边浅笑着,一边用鼻尖稠黏而又爱怜地摩挲着每一根手指,嗓音深处吐出无人知晓的字句,“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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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到偿命
裴逐是被飞机落地、铛的一声巨响给震醒的——
他眉头颦蹙,手掌撑着太阳穴,就像是宿醉醒来、头疼到几乎快要炸开,“呃、唔……”
在几下震动颠簸后,飞机开始滑行。
而机舱内的旅游团大爷、大妈们,吵吵嚷嚷着,已经迫不及待,或是开始穿外套,或是解开安全带、去行李舱内拿自己的东西。
裴逐略显倦怠、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就好像浑身上下被人给暴揍了一顿,充满难以言喻的酸涩沉滞,“……”
可能这就是坐经济舱的原因——而他在刚入行半年,斥巨资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西装、以及一块奢侈手表后,他就已经与这种吵杂喧嚷说告别了。
睡太久了筋骨僵硬,他先转动了一下岌岌可危的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嘣一声响。
借着转头这动作,他忽然瞥见自己的身旁。盛聿恒身姿端坐、手中拿着个平板,正在用触屏笔,认真写着什么。
大爷、大妈们正争前恐后去拿行李,或高或矮、挤挤攘攘……但他却好似听闻不到,自有一番气定神闲。
——不管是谁见了,都要夸上一声“好学生”。
但裴逐却嘴角向上一牵,下一秒钟,直接出言嘲讽,“哟,穷小子还用得起ipad呢?”
盛聿恒手中的触屏笔顿时一滑,下一秒钟就被紧攥起来,他俊白的手背上绷起了一道道青筋,“……”
缓缓地,他用笔尖点击了一下屏幕上的“橡皮”,将自己刚刚写在一个名为“pz”的笔记当中,将“嘴巴很软”那一条,给改成了“嘴巴很毒”。
裴逐的保时捷911就停在了航站楼外的商务停车场——
盛聿恒还记得,他厌恶别人坐后座、更厌恶别人坐副驾驶,因而在走出了航站楼后,他便便背着书包站在原地、脚步不动了。
而裴逐掌中还推着小巧奢侈的行李箱,在迈着长腿走出几步之后,才发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
“站那干什么?”他颦蹙起眉头,看向了几米之外,站在出租车等候区的盛聿恒。
盛聿恒略低着脑袋,镜片后面,是一双略显呆板的下垂眼,“已经到深城了,我就不再麻烦——”
裴逐嘴角向上牵起,也微哂一笑,“果然北大的脑子就是好使——对自己定位这么精准呢?”
“……”盛聿恒挨了骂,他缓缓抬起头,镜片后面的双眸变得格外深邃、且意味深长。
“给你三秒钟,快点滚过来——”裴逐已经快走到了自己保时捷边,他从兜里掏出钥匙,先按了一下开锁,“接下来一个月,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必须将驾照考到手,不然——”
他显然对于自己一个上司却给下属开车、而耿耿于怀,在此时抬起头,森森一笑,“你就继续滚回烤鱼店,当你的服务员吧。”
时隔了不知多长时间,盛聿恒再一次地坐在了这辆保时捷911的副驾驶上,他也有几分熟门熟路,拉起了安全带,给自己咔哒一声扣上。
深城的天气跟京城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