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吉祥忙推拒:“咱家本就做了错事,哪里敢要姑娘的东西?”
茉香将药膏递给他,“朱公公且收着,这药膏是陛下赏的,活血化瘀有奇效,想来朱公公用得上。”
在才下过雪的地面跪了一个时辰,朱吉祥的膝盖必然冻得青紫,当然用得上这药。
不过,他是来赔礼的,如今却要拿人家的好药膏,实在说不过去。
楚流徵道:“朱公公不收,想是在心里怪我。”
“不敢。”朱吉祥这才伸手接过药膏,欠身对楚流徵行了一礼,“多谢姑娘,今日之事……”
不等他说完,楚流徵打断道:“朱公公请回吧。”
朱吉祥握紧手,抬眼看她。
床上之人面带浅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不知怎的,朱吉祥心底忽然蹿上一丝寒意,有些后悔。
至于后悔什么,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待朱吉祥一瘸一拐地离开,门关上,楚流徵笑脸一垮,重重地往后靠在枕头上,望着纱帐顶长叹一口气。
茉香走回来,在床边坐下,“怎么突然叹上气了?”
“姐姐何必明知故问?”楚流徵偏头看她,“感觉没意思得紧。”
若蔡宝林真觉得朱吉祥慢怠了她,派人过来解释两句,说开误会便是了。好歹做了一段时日的室友,她又不是那起子不明事理的,哪里能不体谅?
可如今朱吉祥过来演上这么一出,表面上看她占尽上风,连救了陛下的蔡宝林都得让着她,可实际上却是将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架在火上烤。
稍微应对不好,罚入慎刑司都有可能。
楚流徵再觉得这是份塑料室友情,心里也有些膈应。
她就是一个奉茶宫女,跟如今的蔡宝林根本不是一条晋升路线,有算计她的功夫,不如多想想怎么在后宫里站稳脚跟,多在陛下那里得些恩宠。
“不管有意思没意思,你明白她的意思就好。”茉香伸手轻轻地拍了两下被面,“何必劳神?”
“是啊……明白。”楚流徵皱了下鼻子,看着帐顶吐出一口气,“就这么着吧。”
澄碧堂。
大宫女豆蔻拨开珠帘进来,对着床上的女子轻声禀道:“宝林,朱公公回来了。”
“让他进来。”蔡珞瑜坐起来,脖子上包着一圈儿白色的纱布,衬得脸色有几分苍白。
朱吉祥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奴才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蔡珞瑜偏头打量他,见他衣裳上沾着泥,目光微凝,“她罚你跪了?”
朱吉祥摇头:“并未,是奴才自愿请罪。”
“自愿?”蔡珞瑜眉心蹙起,“你在外头跪了多久?”
朱吉祥抬眼看她,“一个时辰,来往的人都看见了。”
闻言,蔡珞瑜眸光微动,问:“她是何反应?”
“她给了奴才一盒药膏,说是陛下赏赐的,对活血化瘀有奇效。”朱吉祥边说边将揣在袖中的药膏拿出来。
豆蔻接过来,双手呈给主子过目。
蔡珞瑜看到了上头的标记,点头:“确实是御赐之物。”
她将药膏丢给朱吉祥,“她既给了你,你便拿去用罢,别辜负了她一番好意。”
“奴才不敢。”朱吉祥慌手慌脚接住药膏,朝着床铺跪下。
蔡珞瑜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摆了摆手:“退下。”
朱吉祥只好拿着药膏退了出去。
豆蔻倒了杯热茶来,语气颇有些愤愤不平:“主子,她不过是个宫女,是奴才,您如今是宫里正经的主子,何必还对她这般客气?”
“你不懂。”蔡珞瑜将茶杯递回给她,抬手抚了下脖子上的纱布,眸中划过暗色,“她终有为主那一日。”
豆蔻一愣,这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蔡珞瑜朝她招手,“附耳过来。”
豆蔻弯腰,将耳朵凑过去。
“你去……”蔡珞瑜低声交代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