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起一次风,贺月隐的样子就在殷随眼前出现一次。
他期盼着天明,期盼着去贺府提亲。翌日早晨,殷随推开窗户,屋外碎玉纷纷,乱舞梨花,地上屋檐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庭院中闪着银光。
霜月端着热水进来给殷随洗脸,边拧手巾边说:“这天真是说冷就冷,还指望着出点太阳把公子的被子晒一晒,等天冷了睡起来也暖和,哪知道今天突然就下雪了。”
殷随接手巾时碰到霜月的手,问她:“你手怎么这么冰?”说罢便用热手巾将她的手包住。
香袖懒洋洋地才到前院来,在门槛边上看见这一幕,咳嗽了一声转过背去,霜月忙把手巾放进热水里搓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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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咳嗽了,还不快进屋来。”殷随看上去心情很好,香袖走进来,他握了握香袖的手,也是冰冷的。
“你也暖和暖和。”殷随接过霜月递的热手巾,给香袖的双手也包上。
霜月说:“公子快洗脸吧,尽给别人暖手,一会水都凉了。”
毓容在花棚中摆上家常宴,下了封请帖邀长平郡主来府上赏雪看戏。
小常和泉生在望月亭内唱琴挑一折,流芳园中雪花飞舞,戏腔悠悠。
池中枯蓬败荷折腰垂,将倒未倒,木舟浮在池面载一船琉璃白,为园子平添几分萧索之美。
唱罢,长平郡主赞泉生唱得好,叫丫鬟赏了他一两银子。
长平郡主比毓容小一岁,其母昭贤长公主与先文德帝为一母所生。昭贤长公主与贺太后为表姊妹,昭贤在世时常带长平郡主入宫,毓容与她自小相识。
长平郡主生来性子豪放,不拘一格,毓容虽与她志趣相投,但性格却是不太相容。
小时候两人比试骑马射箭,常为输赢相争,毓容用身份压制她,长平对毓容就越不服气,难免挨昭贤长公主一顿骂,因此生出许多不和来。
长平年少时心怡小晋山侯,不曾想小晋山侯最后成为了毓容的驸马。
为此长平许久没和毓容见面,后招一探花郎做仪宾,生下瑞祺。
殷随满周岁那年,瑞祺刚满月,长平来送贺礼,两人推心置腹,冰释前嫌,为殷随和瑞祺定下婚约。
长平开玩笑说等殷随长大了,要他射一只最壮的大雁送来,毓容还赠了瑞祺一只长命锁做信物。
仪宾去世后,长平再也未成亲,将瑞祺抚养到待嫁之年,便想起她和殷随的婚事。
殷随给长平拱手作揖,问了声:“长平姨母。”
长平端详着殷随,见他彬彬有礼,生得一表人才,喜上心头,对毓容说道:“你把公子养得这样好,准备让他给哪位天仙神女提亲啊?”
又对殷随说:“你瑞祺妹妹也要跟来,我说以后有日子见的,没叫她来。你们自小在一起玩的,什么时候再去我府上坐坐?”
毓容笑道:“他哪里也坐不住,尽往山里跑,学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是歪门邪道,我看这孩子性子灵得很。”
长平似乎很喜欢殷随。毓容屏退了侍女,叫殷随也下去,棚外雪大如絮。
人都走了,长平与毓容也就不客套了,开门见山地说:“毓容姐姐这次邀我来,是为瑞祺和随儿的婚事吧?”
毓容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
“长平,姐姐这次要食言了。随儿他早有意中人,却不是瑞祺。”
长平看出毓容想悔亲,颇为不悦。
“儿女的婚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凭得了自己的心意。”
“长平,你最不是循规蹈矩的人。难道你想看着瑞祺嫁给不喜欢她的人吗?你不希望她幸福吗?”
毓容不占理,因而语气很柔和。长平饮了一口热茶,叹道:“也罢,姐姐不想与我做亲家,妹妹无话可说,可瑞祺这痴丫头天天看着她的定亲之物,把那长命锁当得像宝贝,这可怎么办呢?”
“你开解她一番,天底下好男儿多得是……”
“那丫头是个死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恐怕得等她嫁了随儿,吃了苦头,她才知道错。”
“到那时就晚了,何必呢?”
长平走到雪中,雪花飘落在她的狐裘斗篷上,毓容也走出花棚与她雪中漫步。
“姐姐当年又是何必呢?随儿的父亲又是何必呢?人不就是这样,求之不得的总是最好的。”
“正因为我是过来人,才希望妹妹好好劝劝瑞祺。”毓容郑重地看着长平。
长平想起十六岁那年,她在御花园第一次见到小晋山侯慈光展。
长平本以为自己的意中人一定是一个雄姿英,骁勇善战的将军,却不知怎的被这个温文尔雅,只擅长拿笔作画的小侯爷俘获了芳心。
“世间的缘分啊。”长平惆怅地仰起头,看着天上飘摇无依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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