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警察威严,爸妈出面替我办理了因病休学,又替我出庭,直到陈建宏被绳之以法。
打完官司,爸妈带我去了另一个城市参加第二年的高考。
陆尧直接辍学了。
他的妈妈患有精神疾病,陈建宏进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照顾他妈妈。
这些年我从没有去打探过关于陆尧的消息,只是偶尔去了某地旅游会给他寄一些明信片。
上面没有只言片语,但我相信他知道,这是我送他的。
餐桌上的百合花自放进瓶中的第三日就开始枯萎。
像是宿命般,无论我怎么精心照顾,被摘下的花朵终会凋落。
我给沈晖打电话:“所有你曾经送我的东西,我都打包好了,明天还给你。”
沈晖说不用还给他。
我解释:“所有的东西我都没有用。”
过来好一会儿,我听见电话那头一阵苦笑:“那明天下班我来接你。”
没什么事,一下班我就开溜,沈晖却在加班。
我打车去了他公司楼下,意外遇见小学同学李阳。
这人的父亲和陈建宏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算得上是发小,他也算得上是小学班上对陆尧最好的人。
寒暄之后我向他打探陆尧的消息。
当初那件事被我爸妈捂得很好,几乎没人知道我就是那个受害者。
李阳笑咧咧:“阿尧现在做平面模特有名气得很,听说还有好几个娱乐公司想签他,但是他没去。”
“噢,对了,他最近开了家花店,就在他高中学校背后那条街上,叫什么来着,哎呀,一时想不起了,但是很好认,那条街上就这一家花店。”
沈晖急匆匆过来,李阳加了我的微信说下次回老家要好好招待我。
吃晚饭的时候我一直在神游,沈晖跟我讲了许多话,但我一句没听进去,满脑子都在想陆尧开了一家花店。
3
我请了假回老家。
好不容易赶上最近的一班火车,想起自己不仅没有收拾换洗的衣物,就连酒店都还没有来得及定。
我笑自己冲动。
车窗外是熙熙攘攘的灯火,在漆黑的夜里,一点点灯光都显得璀璨与迷人。
就像有关陆尧的那些记忆一样。
第一次见他是在我五岁,我妈带着我去鹭崖山上写生,不远处有个漂亮得像红宝石一样的男孩在放风筝。
只一眼我就注意到了他。
红色的怪兽风筝乖巧地飘扬在空中,小男孩想让它往哪里飞,它就往那里飞。
放得真好,我忍不住在心中羡慕。
母亲用食指关节敲我的脑袋,叫我集中注意力。
我埋下头看近处的桃红,余光却不自觉装满男孩自由奔跑的背影。
六岁半读小学我发现他和我在同一个班级。
这人虚伪得很。
仗着好看就把自己当个小王子一样对老师和同学的友好和亲近不屑一顾。
我讨厌老师,讨厌同学,讨厌他。
同学面对我的笑容都带着拘谨,老师对我的善意也只是来自于我优异的成绩。
我俩成了班级里的一对怪人,高高在上,独来独往。
初中我和他也在一个班级。
他依旧是受欢迎又不爱搭理人的天之骄子。
我也还是只会埋头读书不和任何人交朋友的傲才优等生。
整个初中,我们都没有交集。
高中报道那天,我在分班表上看见了他的名字。
想起最后一个学期他埋头苦读的样子,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甚至心里十分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