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架着祁飞星一面用虹膜刷开门锁,进去后客厅的感应灯亮起,驱除黑暗,他率先把祁飞星放在了客厅的长沙发上,转而去倒水。
可他人却没走成功,因为祁飞星不经意的扯住了他的衣角。
“我……”祁飞星好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似的,吐字含糊。
江无昼不得已只好折回沙发边坐下,他想给祁飞星摆个正常些的睡姿,免得从沙发上掉下去,摆弄的时候不知碰到了什么,兔子低低的叫唤了一声,很痛苦的哭泣,随后像含羞草似的蜷的更紧,膝盖吸铁石一般锁住。
这反应让江无昼一时怔住,同时,基本是坐实了心里的猜想。
“安翔这个王八蛋……”他微微咬牙,心底翻江倒海般的阴郁愤怒。
很难想象,要是祁飞星的药效起早一些,或是今晚自己没有成功定位,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你不能这样,你脑子不清楚,我得给你降温。”他半哄半骗的把祁飞星的手捋下来,转而去厨房。
他从抽屉里拿了矿泉水,又从冰箱里拿出降温贴,再返回时,跟前的画面给了江无昼莫大的视觉冲击。
祁飞星在自我疏解。
江无昼险些拿不稳手里的东西,他用力咬了一下牙根,只能暂且把物事都放下。
他一转身,脑海里的画面却抹不去了,越来越鲜活,祁飞星的每一个微末的吐纳都像炸弹一样在他的耳朵里炸成盛大的烟花,他只见过祁飞星嚣张跋扈的样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古灵精怪的样子
却没想到还会有这样一面。
他撑着桌缘的臂弯青筋凸出,指尖发白,太刺激了。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把冰袋扔到死兔子怀里,然后让死兔子一个人在客厅里呆一晚。
但是……
祁飞星在低声啜泣。
他给江无昼的既定印象越活泛刚强,这会儿给江无昼造成的心灵冲击越大,就好似将一颗心放在擀面杖下击打揉搓一般,须臾间,之前做的心理建设土崩瓦解,江无昼无论如何也不能狠下心来,他甩了甩头,从桌上拿了抽纸坐回祁飞星身边,感觉自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别哭,我在呢。”他低声道:“星崽,昼哥在。”
“帮我”
“我不”江无昼一时不知道该说“不能”还是“不知”。
“求你了求求你”
祁飞星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心,掌心巣师滚烫,江无昼试图将纸递给他,却不料祁飞星稀里糊涂的握着他的手按向自己。
再没有比这更直白的邀请了。
江无昼的大脑好似被几十万伏特的电压穿过,鞭挞到空白的地步,“铮”的崩断了最后一根弦。
翌日,江无昼被屡次震动的腕机闹醒,他迷糊的转过头,下意识的伸手摸向声音的源头,却发现胳膊沉甸甸的动弹不得。
鼻子痒痒的,避也避不开,江无昼愣了愣,顶着直射的日光艰难睁眼。
——入目是一对乱糟糟的兔耳朵。
为什么说乱糟糟呢,因为那些细软的绒毛朝着各种方向分布,有的因为水渍并在一块儿成了一缕一缕的状态,嫣红的内耳部分细细的脉管纹路清晰,却依稀可以见到一些牙印似的痕迹。
这饱受摧残的一对耳朵就随着腕机的动静一颤一颤,小扫把似的抵着他的鼻子蹭动,耳朵的主人却毫无反应,大概是被折腾的累极了,结结实实靠在他的肩膀上,还将他整条手臂都压在身下,睡得宛如死猪。
难怪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发生了什么,腕机被甩的老远,跟饮水机肩并肩,事实上不止是腕机。衣服裤子都飞的七零八落,江无昼难得觉得懒怠,就着这种体温交换的亲密状态,垂眼盯着祁飞星的脸打量。
可爱。
在看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反应之后,愈发觉得是那种让人想要吃进肚子里的可爱。
腕机震停了又震,很是锲而不舍了,江无昼叹了口气,只能尝试着缓慢的抽出自己的手臂。
他足够小心,祁飞星却依然被惊醒了。
兔子的呼吸出现了一阵起伏,随后大喇喇的翻了个身仰躺着,还没趟平整就“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疼啊!”
“哪里疼?”江无昼正要去拿腕机,闻声回头关切道。
“哪里都疼”祁飞星小幅度的打着哆嗦:“脖子,腰,还有”他说了一半不说话了,猛地睁大了眼睛。
江无昼也没吭声,埋头摆弄腕机,用宽阔又痕迹斑斑的蝴蝶骨对着他,一派非常镇定又理直气壮的样子,但漫无目的的滑动那么仅有的几条通知的手指却泄露了他的心虚。
祁飞星极缓慢的坐起来,一手扶着腰,频繁转动的眼珠表明他在头脑风暴,末了他难以置信的把身上的一条薄毯掀开看了眼,而后露出了心如死灰的表情。
“你要不要先去冲个澡,顺便洗漱一下。”江无昼依然背对着他,每个字都透露着一种刻意的刻板:“新的洗漱用品柜子里都有,你随便用。”顿了顿他又有些慌张的补充道:“缺什么跟我说。”
祁飞星费解的咬了一下唇角,“我想问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戴套了。”江无昼立刻说。
祁飞星:“”
青年又是暴躁又是害臊的捋了一下他的耳朵,“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江无昼慢吞吞的扭过头来,尽量让自己的态度表现的客观又遵循事实:“我原本以为让你一个人待会儿药效就会过去,但事实证明光靠手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