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万融本来想骂人,一想到对方是大舅哥,又把满腔怒火生生压制了下去,只是责问,“你明明不是卿羽尘,为什么之前告诉我,你是他,还说自己失忆了。”
冰狩翼纠正他:“是你认为我失忆了,我只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
“可是,你没有否认。”
冰狩翼解释:“我之前问卿羽尘家庭成员信息,他不肯告诉我。我想,自己如果承认了自己就是卿羽尘,也许能从你这里了解到他的家庭成员信息。”
夜宇皓有些意外:“你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你弟?”
冰狩翼摇了摇头:“他都不信任我,我为什么要主动暴露?”
夜宇皓听后,也摇了摇头:“两个人的关系能更进一步,总需要一个人先迈出一步。”
三个人正聊着,主刀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夜宇皓和苏万融立刻问:“他怎么样?!”
医生摘掉口罩,告诉他们:“抢救过来了,没有性命之忧。”
因为这个医生是个华夏人,说着母语,所以对苏万融来讲,也没有语言障碍,他和夜宇皓听了,齐齐松了一口气。
医生又问:“你们谁是家属?”
夜宇皓和苏万融抢着说:“我!”说完了,他们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医生嘱咐:“病人身上的外伤虽然进行了处理,但是由于伤口感染,还需要持续打几天消炎药,今天晚上是个危险期,病人有可能发高烧,家属务必十分留意。”
夜宇皓和苏万融又齐齐回答:“好!”
这个时候,卿羽尘才被护士推出手术室,他的麻药劲还没过,闭着眼睛,没有醒来。
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立刻红了眼圈,他们扑到手推床旁边,一左一右追随着卿羽尘的病床走,边走边轻声唤着对方的名字,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冰狩翼望着这场面,心情复杂:一方面,他看到卿羽尘有两个男朋友,这点让他咋舌;另一方面,他还有一点羡慕:正所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关心为何物,养父风启源收养了一堆孩子,却不是出于同情和帮助,而是想训练他们成为自己的爪牙,他在为自己培养忠心耿耿的狗。
他让他们接受着非人类的严酷训练,还让他们互相厮杀,最后活着长到成年的,也只有七个。他们这七个难兄难弟之间不敢互相关心,因为他们从小接受的理念就是“只有强者才配活着”,“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养父动则体罚的粗暴,还有武器的冰冷和溅出来的鲜血。自己是拼尽了全力,才能长大。
他长相阴柔,为了能服众,就一直戴着面具,他的手下跟了他几年,都不知道老大的长相,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他觉得那些东西都是跟他无关的东西,养父教育过他,那是应该摒弃的东西。
如果一直没有,也就算了。可是,那一天,他在游轮上看到了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精通易容术,对方是真脸还是易容,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卿羽尘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带给他震撼,他就像突然有了自我意识的木偶,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谁,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的生活居然跟自己差异那么大。
卿羽尘被送回卧房休息,夜宇皓对苏万融说:“这里有我就够了,你走吧!”
苏万融不爽:“凭什么是我走,我要陪着他!”
夜宇皓:“你小点声,吵到他休息了。”
苏万融只好压下声音,他看到夜宇皓紧紧地握着卿羽尘的一只手,自己就去拉卿羽尘的另外一只手,夜宇皓“啪”地一下扇在他的手背上:“你摸什么摸,一边儿去。”
苏万融又要控制不住火气了,就听到病床上的卿羽尘轻轻呢喃了一句:“宇皓。”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的声音很小,意识不清,看情形只是在说梦话。
“我在这。”夜宇皓马上凑过去,拉着对方的手紧贴在自己的一侧脸颊,一双眼睛盯着对方的脸庞。
苏万融的一肚子火气瞬间转化成了一肚子酸醋,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他气鼓鼓地离开了病房,离开病房的时候,发现冰狩翼还杵在病房外,没好气地问:“你站在这,又不进去,是在干什么?”
冰狩翼一只手抱肘,一只手捏着下巴,脸上的表情像认真上课的学生:“在研究你们仨的关系。”
苏万融猛地想起他之前跟冰狩翼说过,自己是卿羽尘的男朋友,眼下人家正牌男友在里面,自己的谎言想必是不攻自破了,他顿时尴尬到脸发红:“咳咳,没什么好研究的,卿羽尘有人守着,其他人可以去休息了。”
卧室内,卿羽尘始终闭着眼睛,夜宇皓就一直握着恋人的手,坐在床边。凤眸男子深深地注视着床榻上的人,喃喃轻语:
“对不起,是我赶过去晚了,害你受苦。”
“我应该早一点找到你,你一定很害怕吧?”
“你一定不能有事,否则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
夜宇皓就这样嘀嘀咕咕地说着,一直到卿羽尘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夜宇皓惊喜不已,以为对方即将醒来,结果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卿羽尘果然如医生所说,发起了高烧,夜宇皓摸着对方滚烫的额头,心如刀绞,恨自己不能代替他受苦。
高热的体温蒸发了卿羽尘体内的水分,使得他的嘴唇十分干燥。夜宇皓注意到了这一点,就端来一杯温水,在杯中插上吸管,再将吸管放入卿羽尘嘴里,但是对方的自我意识完全没有恢复,根本没办法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