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最后看了一眼祭坛上娜娜莉漆黑碳化的尸块,科因放下手中的霰弹枪,乔迪无头的尸体缓缓倒下。
“我猜这就叫有备无患?第一课,不要过度依赖异能,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不灵光,到那时你只有自己平时锻炼的结果可以依赖。”他重新把霰弹枪甩到身后背上,“看看你俩的狼狈样,好了,走吧,去找不知道躲在哪的埃舍尔。”
他们走出地下室,推开门便见到瑞秋和露露的尸体,她俩看上去简直像是被塞进了工地上那种水泥搅拌车,浑身血肉和骨头都碎的不成样子,在地上搅做一团,唯独头颅被摘了下来好好地摆在一边,记录下了她们脸上那不解中混着恐惧的神情。
“这是你们谁做的吗?”洛希问。
科因龇牙一笑:“我。怎么,这个艺术表现手法对人类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他只是跟我一样,觉得这种行为缺乏效率,你明明可以像乔迪一样干脆利落地解决她们。”德雷克说,“那个女仆呢?”
洛希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他还记得露露那副天真的神情,她恐怕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丧了命,但他也无法去苛责取她性命的人,科因一方面听命办事,另一方面也是清异常,这原本就是他的工作,对敌人心慈手软才不应当。
但是还是……他默默扭过头去,不愿再看那副过于血腥的景象,正好对上了德雷克的眼神,就那一眼,他忽然意识到后者刚刚是在替他打圆场,而德雷克自己又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你们就当我是给那些惨死在地下室的人出气吧。至于那位女仆小姐,我还真没找着她,希望别是被拉去烧了。”
“烧的是娜娜莉,又不是女仆。”
“啊,对,的确是这样来着。”科因点点头。
他们将房子又上上下下翻找了一遍,埃舍尔本人依旧不见踪影,过程中洛希发现自己的异能又恢复了,脸上身上那些擦伤迅速愈合,走完一圈后他问道:“埃舍尔会不会根本就没在?瑞秋一开始也说他走了。”
“他不可能离开这栋屋子的,外面连草堆里都塞了起码3个PAA特工。”
“说起来你们不觉得这栋屋子从设计上就像是为了困住什么东西吗?”德雷克倚在墙上,叩了叩包着墙纸的墙面,“我还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一位枪械制造商的太太总觉得自家横遭不幸都是死在自家枪械下的鬼魂所致,对,就是科因背后那一把。”
科因一摊手:“温彻斯特1897,堑壕清扫者,的确很适合我们这种室内作业人士,不是吗?”
德雷克继续往下说:“她听从某位巫师的话,一面在家里拆除镜面多修壁炉以取悦善鬼,一面又在家里添加了许多古怪的装饰,例如颠倒的廊柱,突然断掉的楼梯,迷宫似的走道以让恶鬼迷路而无法找到她。当然,这都是传说,真相没人知道。”
“所以,埃舍尔家想要困住什么东西?还是要藏住什么不想让人发现的地方?”
“不管他要藏什么东西,现在肯定有人火烧屁股坐立难安。”科因忽然掏出把大口径手枪递给德雷克,全然无视了洛希“我呢”的眼神,“再拖下去,那些生怕埃舍尔扛不住把他们秘密抖出来的人就要遥控导弹来把这破房子连我们一并炸飞了。”
“就我所知,埃舍尔以前可是很有野心的,一路往上爬,现在居然能忍受被调去档案这种清水衙门,脑袋上还突然空降一个桑切斯来,按他以往的性子,非闹得天翻地覆不可。以前他和科斯莫就相当不对付,结果科斯莫一死,他非但没上位,反而被调走,他本人也没意见——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是在避风头呢?空降的桑切斯按不按的住人很难说,要是出了什么事,哈,他的回归可不就是众望所归了吗?”
他一把扳过洛希:“你跟我走。教授,要是十分钟后我们还没回来,就开枪炸了这鬼地方。”
德雷克点点头,转身往大厅走去。
这章是过度章,顺便塞了点设定——科斯莫明天出场!
第13章科斯莫费因斯
洛希有很多事想问,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不得不把问题全部吞下去,紧紧跟在科因后面,后者走得大步流星,洛希感觉自己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他。
很快他就停到了二楼一间书房前,他们刚刚搜过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地毯下也藏有一个和祭坛相同的同心圆火焰花纹。
“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当然是做点抢埃舍尔风头的事,说实话我最该带上的是德雷克,毕竟大家都说火系异能者是受红神青睐的家伙。”
“红神是?”洛希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没用,这种好像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就是一无所知,好在科因也知道他失忆的事情,并不在乎,反而说对那些狗屁神的了解越少越好。
“你一知道祂,祂也就看到了你。”科因说,“被祂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闲话少说,这帮神个个都有一大堆狗屁倒灶的仪式,我记不住也懒得记,但是怎么取悦这东西,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科因说罢就开始脱衣服。
洛希感觉瞳孔颤得都要把脑子带出脑震荡了。
他把衣服丢在一边,赤身露体地站进圈里,然后开口对洛希说:“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做点什么?我要做点什么吗?请你把衣服好好穿上?还是说我也得脱?”洛希一脸惊慌地攥住了领口,跟个要被非礼了的良家妇女似的。
科因把扎头发的皮筋也给拽了下来:“如果你想的话。”
“我当然不想了!”
“哦没事,我解,人穿着衣服就像虫子披着外骨骼。你觉得今天天气如何?在楼间的阴影里,在汽笛的喧嚣中,你能看见今天天气如何吗?”
洛希简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颠三倒四的疯话:“不知道,但是是夏天,我猜会出太阳。”
太阳,你看到太阳,黄澄澄一个挂在天顶,它有着一颗硫磺味的灵魂,炙烤着每个荒原上漂泊的旅人,过度的热量和光线总是叫人神志不清。
“是啊,”科因的表情古怪起来,他的双手纠缠在一起,指甲划破皮肤,拉出一道道血丝,好像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渴望着破体而出,“我——我一点都不想和你谈谈,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你,你要知道,语言有意义但也没有,我——操,我说不出来,我能怎么坦言我受到的伤害呢?我要怎么坦言我的痛苦来自于秩序运转的齿轮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皮肤完整撕下,如同脱下一副血淋淋的手套,露出底下红白相间的组织。随后他举起双臂,托住自己的脑袋,然后开始旋转,就像开红酒瓶那样,转呀转,你打开了红酒瓶,木塞脱离瓶颈时清脆地“啵”了一声,而科因彻底把自己的脑袋连着颈椎从体内抽了出来,端端正正地捧在胸前。
头颅双眼紧闭,从五官里渗出血来。
紧闭双眼的头颅露出了微笑,它端坐在自己身体的怀中,轻悠悠地开口:“请您向我们揭露真相,揭露那欠损之欠损,无常之无常。”
空气似乎都在随着他的话语震动,当然,这其实只是屋内在不断升温的结果,这种加温并不均匀,而是以站在法阵中心的科因为圆心像四周辐射,就像火焰上方景象看起来总是跳动扭曲一般。
加热似乎令他的血液都沸腾了,可那颗头颅却还是睁开了已被烤干的双眼,干涸空洞的眼窝直直看向门外。
“你来了,埃舍尔,看来我猜的没错,你不能被人堵死你的最后一条路,那条通往白焰教团的路——他们怎么能允许不净者玷污所谓神圣的祭坛呢?”头颅嘶哑地说着,在他变形肿胀的面孔上,只有两排捕兽夹一样尖利的牙齿格外醒目。
埃舍尔就在门口,只是他现在的样貌跟昨天已经判若两人,他趴伏在地上爬行着,身躯两侧生出了难以计数的胳膊和腿,脖颈像伞蜥蜴一般膨胀开来,脸上布满蚕豆大小的水疱,唯独表情却带着一种难言的解脱感。
他每爬行过一处,那里就长出密集恶心的血肉藤蔓,无数毒虫在其中翻腾着,发出嘈杂的悉簌声。
“嘿嘿。。。。。。你们都觉得我搭上白焰了是吧,是也不是,那种,嘿嘿,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傻子才去追在它屁股后跑呢。”他说着,又呕出一滩黄绿夹杂的消化液,那东西迅速烧穿了地毯,滋在木地板上,一阵黑烟腾起,地板发出咯咯的腐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