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忧思过度,我接连几日吃不进饭食。
就连只带了几粒米的白汤都能立马吐出来,肉眼可见的清瘦下来。
侯父想尽了办法,请了庆年的许多戏班子进府逗我欢心,皆是徒劳无功。
我如同冬日里的蝴蝶,眼见着苟延残喘,了无生机。
陛下宣我进宫的时候,我刚喝下一碗吊命的参汤,仰躺着许久才没吐出来。
参汤催的我面色泛红,气色看着好了些。
踩着装点一新的红色软毯,我一进大殿就看到跪在正中的萧衍,正被陈公公用藤条抽打。
满头大汗仍不肯屈服:
“臣儿无错,不过是不愿娶一个全无感情的女人,青玉虽是孤女,现在宋月卿也失了洁,穿着亵衣掉进莲花池里的事情满城风雨,也高贵不到哪去!”
我的心如同被千斤巨石瞬间撞击,疼得几乎昏厥过去。
脚步虚浮的踉跄几步,险些撞到殿门侧的花瓶。
萧衍闻声看向我,上下打量了一圈后眉头微蹙:
“昌平侯府日日派人来跟父皇告状,说你多日茶饭不思,人都快垮了,我如今看着红光满面,竟都是故作心机地来触我晦气!”
陛下手中的玉杯在这时嗖地砸了下来,正中萧衍的额头,鲜血瞬间汩汩落下。
“混帐东西,为了个孤女失心疯了,连卿卿都敢背弃,朕看这天下你也不想要了。”
我一声不吭,连日的厌食已经让我再没有了与萧衍争辩的气力。
说不清楚这一刻是绝望多一点,还是哀莫大于心死,颓唐地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径直上前跪在殿前。
“陛下息怒,是卿卿不得殿下心意,卿卿同意签殿下的退婚书,自此各自婚嫁,两不相欠。”
萧衍捂着额头的伤口,阴沉地瞧向我。
“惺惺作态的令人作呕。”
“我一早说过可不嫌弃你失洁迎你做妾,还要这般以退为进的耍心机给谁看!”
我仍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保持着刚刚磕头的姿势。
固执地等待着陛下的决断。
颜青玉一个身份不明的孤女,在蛮荒之地突然受伤,出现在萧衍的马下,自此勾了他的心,轻易抵消了我此前十数年的时光。
我争不过。
也不屑争。
娘亲与父侯也是青梅竹马的自小一起长大,婚后恩爱异常,即便是后来父侯因为不得已的理由又迎了两房侧妃进门,娘亲也始终是专房之宠。
她自小便告诉我,离开的心不必求。
就在这时,颜青玉突然不顾阻拦地冲进大殿,也“扑通”一声跪在了陛下面前。
“陛下息怒,饶了三殿下这一回吧,青玉并非死缠烂打之人,只是青玉有了三殿下的骨肉,有了陛下的亲孙子啊!”
说完又爬到我身边,用力地攥住我的衣角:
“郡主若是不满,可以任意责罚青玉,不要再与殿下为难了!”
她声泪俱下,苦苦哀求,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歹人,正拆散人家的美满幸福。
我淡然地扯唇轻笑,语气中并无波澜:
“姑娘自轻自贱,未成婚便先有孕,于我而言已是对一个姑娘的最大惩罚了。”
颜青玉呆愣在原地,而一旁的萧衍却是立刻变了脸色。
他不顾陛下仍在,直接冲到颜青玉的身后,把她护在身后:
“宋月卿,我在边关苦寒之地苦战数月,你躲在京城里贪闲享乐之时,都是青玉陪伴在侧,我不求你体恤懂事,却也绝不允许,你这般轻贱她。”
“更何况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全城的男人都知你亵衣的颜色,我对你已是足够宽容了!”
小说《踏马歌声》第2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