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此事与我宗毫无关系,快开门,让我们走……”
悬复终于忍耐不住,放声大笑:“瞧瞧啊,这就是天下正道,这便是世间真理!你们通神问道数千年,在六州打打杀杀,分明都是些刽子手、胆小鬼,却总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真让我恶心,真叫我作呕!”
纱帐骤然飞掀起来,众人惊叫,原来外头的雨不是雨,而是线。那些线细如发丝,交错纵横,将整个宫殿都包住了。
悬复站起来,他的影子落在地上,背后有千万条傀儡线。那些线操控着他,就如同操控着一只木偶。
“江濯,”他抬手,保持微笑,“我再问你一次,我是谁啊?”
江濯说:“要我猜猜——”
“咔!”
悬复勾指,隔空掐断了一人的脖颈。那人是个普通的宗门弟子,头颅一垂,身体却摇晃着动了起来。
杀人做傀,不过眨眼!
孔扒皮狂喜:“司主发威,我等……”
“咔、咔、咔!”
鬼师稷官宗族门派无一幸免!悬复十指弹放在半空,仿佛着了迷,沉醉在那断头断骨的声音里。
“好听,”悬复笑不停,“实在太好听了。江濯,快一点啊,猜猜我究竟是谁?如果猜错了,今夜太清又要罪加一等!”
江雪晴拇指顶住剑柄,呼吸一轻,正待拔锋——
“咔、咔、咔!”
身旁众人又断了一片的头!
“时意君,我也劝劝你,你摸一下剑,就会死一个人。今夜大伙儿既然进了我的天罗地网,”悬复慢悠悠,“我便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景纶酒已惊醒,结结巴巴道:“司主……司主,是我们啊……”
江濯叹气:“你叫他司主,他可不是。我来的路上就很疑惑,悬复失心疯了,竟敢在此时召请百宗,商议太清的事情。”
任百行说:“太清一直由我司看管,怎么就不能在此时商议?难道你们狼狈为奸以后,还不准天下人议论了?”
“宋灵芝下山围杀李象令是表面,他真正的目的是去引出太清。奇怪的是,这样大的事,你们自己人却像是毫不知情。”江濯折扇一晃,指向孔扒皮,“孔老狗,你今夜敢这么威风,一是收到李象令已死的消息,以为她绝不会出现,二是你根本不知道太清已经被宋灵芝惊动,几天前就现世了。”
江濯和洛胥去借剑的时候,庞规与媒公的对谈就很蹊跷。围杀李象令是要事不假,但是太清现世更加可怖,然而庞规言谈之间,竟然对此事只字未提。
他要么是装得太好,要么就是毫不知情。
还有那媒公寥寥数语,便引得庞规重提仙音城旧事,但是做客卿的哪有不知道主人旧事的道理?他引庞规说那番话,真实目的是为了让江濯记起旧仇,别放过庞规。
江濯说:“连守在山下的庞规都不知道李象令到底死没死,你们这些远在千里之外的敌党却敢料定她来不了,这其中除了有人在假传消息,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早在小胜镇,陶圣望三人密谈的时候就曾提到过,宋应之在天命司内部树敌颇多。他虽然贪功自私,但是为人十分谨慎,这差事既然还没有办成,他绝不会草率回信,以免落人口实。
况且众人畏惧太清到何等地步,若是知道他已经现世,又怎么敢以“镇压太清”的名义在这里饮酒作乐?
“你借太清异动的理由,把我们聚集到这里,若是只是为了让我们看看悬复的真面目,那也太无趣了。”江濯望着悬复,似乎要透过他,与背后的人对话,“这世上没人知道你的名字,传说你是大阿留给壶鬼族的赐福。”
咚咚!
四个童子转身,面朝悬复。
江濯说:“圣女。”
悬复的身体顿时萎缩,老了下去,像是干瘪的酒囊。他驼着背,扶着王座,用一双浑浊的眼胡乱张望:“我的,我的厘鸟……还给我,快还给我……”
景纶难以置信:“司主!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