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蕙再次想起方才那?碗汤药来。
她一时没有发作,而是缓缓撑坐起身,未掀床帐,轻声与他回话,“尚未。”
晏翊一步一步朝床榻走来,宋知蕙也慢慢朝后退去,最后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床榻最里?侧。
撩开?床帐,晏翊坐在榻边,侧过身朝她伸手。
“过来。”他声音虽冷,但语气明显比从前平缓了不少。
宋知蕙垂眼没有动。
晏翊耐着性子又道一遍。
宋知蕙还?是未动,晏翊稍一俯身,那?手掌便握在了被中?的脚踝处。
宋知蕙故作惊愣了一瞬,然很快便用力要将被中?的小腿抽回,可晏翊的手劲实在太大,那?如铁铐一般的手掌,将她的脚踝紧紧拷在原处。
宋知蕙终还?是如之前一样?,开?始惊叫挣扎,不住哭求,“王爷……妾错了……”
晏翊坐在榻边冷冷地望着她,什么也没说,也没做,就?这样?一直望着,待片刻后,他缓缓松开?了手,起身朝屋外走去。
待他离开?,云舒很快进屋,打了水帮宋知蕙擦洗面上泪痕,宋知蕙觉得?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简单洗漱之后,她又是累得?筋疲力尽,躺在床榻上沉沉合了双眼。
晏翊去了书房,刘福上前来报,将安宁方才与他所说全部转述了一遍。
晏翊在听到宋知蕙哭着阐述梦境中?的景象时,那?一直垂着的冷眸忽然抬了起来,“她每晚被惊醒,皆是因为此梦?”
刘福点头道:“宋娘子是这般与安宁说的。”
想到她在身前那?涕泪直流的模样?,晏翊长出?一口气,揉着眉心让他继续说下去。
到了夜里?,还?是熄灯后晏翊才进屋,一如既往折腾一番,最终宋知蕙累倒在他臂弯中?,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日午后从院子消食回来,刘福又端出?汤药给她。
宋知蕙却是在喝了一口后,忽然停了下来,“是换了药方吗?”
宋知蕙不通药理,但还?是能?喝出?今日的药与昨日的味道是有差别的。
刘福笑着与她解释,因晏翊吩咐给她的药不能?有损身体,那?郎中?便在药方中?做了调整,且不止今日的药方会调,这几日的药方都不相同,但终究都是避寒护体的良药。
宋知蕙还?是觉得?有股谁不出?的古怪,但喝完药之后,她身体又的确会生出?暖意。
还?有一桩怪事,午憩之后,晏翊又一次来寻她,没有激烈的对抗,只?是拉住她手腕,静静看她在榻上哭闹,待片刻后,他又起身离去。
一连几日皆会如此。
以至于宋知蕙每次喝完药以后,都会习惯性地躺在床上等晏翊,等他离开?后,她再踏踏实实去午憩。
到了第?五日的一个午后,外间天?色有些阴沉,宋知蕙用过午膳后未曾外出?,而是在屋中?看书。
晏翊来到书房的窗子后,看到刘福提着食盒进了寝屋后,他慢慢落下窗户,回头望着那?房中?冒着龙涎香的铜鼎出?神。
这五日药方一直在变,却都是真正驱寒护体的药,只?有今日这副,才是郑太医的药方。
晏翊知道宋知蕙向来细腻多察,又聪慧过人,头一日去给她送药喝,她自然会警惕,万一她识得?药草或是觉出?端倪,那?他的试探便会落空,真伪依旧难辨。
所以晏翊才一连五日,皆给了她驱寒的药,要她养成习惯,放松警惕,到了真正要试她这日,才知她到底是真是假。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晏翊敛眸朝书房外走去。
寝屋的宋知蕙此刻已经上榻,也不知怎地,今日这服药喝进去后,身体虽有暖意,却是让她觉得?异常沉困,只?这短短片刻时间,就?打了好几个哈欠,那眼皮似都要睁不开了。
原是想等晏翊走后再睡,可谁知就?这样?等着等着,宋知蕙竟合上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