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不出三日就得扫地出门咯……”
就在这时,一架马车的车窗被掀开,露出一条缝,里面的少年不冷不热朝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那排聒噪的百姓都噤了声,目光呆滞盯着马车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
“那位是……召国四皇子?”人群中,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苍天啊!!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
“这样的容貌与气质确实能配得上咱们太子殿下。”
“我觉得这就是祸水!万一殿下把持不住,就此沉迷情爱,荒废朝政该如何是好!!”
……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停到太子府外。
“公子,到了。”车外,小厮的声音传来,听着特别像姜然。宋北遥心知,这不是他的好友,而是一同潜入太子府的细作,凌风。
原书中关于此人仅一笔带过。宋北遥只知道,凌风武功高强,来自专业的杀手组织,与原身并不相熟。二人只不过有着相同的目的,搞垮裴寂。
如此看来,太子之位,属实危险程度极高,倒也怪不得裴寂较常人更狠。
宋北遥轻咳几声,从车厢出来,下了车。
马车前摆着一个火盆,他轻轻跨过时,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凌风立即扶住他,手中暗自发力,又见宋北遥面色较前几日苍白许多,身体也虚弱许多,不由疑惑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眼下有外人看着,凌风待他倒是假作主仆。等无人时,此人就成了一个危险因素。
宋北遥轻轻掀起眼帘,望了他一眼,眼含笑意温柔道:“我担心裴寂知道我有武功,会心生怀疑,方才在车内服了压制武功的药,有些副作用,不碍事。”
凌风微微一怔。他素来知道宋北遥的美貌,但美则美矣,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木讷拘谨。
然而方才那一眼,却像注入了灵魂,眉眼流转间,皆是灵动的光泽。就连眼角的那颗痣,都魅惑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人今日,好生奇怪。
“四皇子殿下。”这时,太子府前一位年岁四五十的男子走了上前,“老奴是太子府的总管家张伯,四皇子请随老奴入府吧。”
张伯在书中戏份不多,但出场频繁。作为伺候太子十多年的元老,裴寂对他很是信任。
通常裴寂呆在书房,心情不好、或是遇到一些什么事,张伯都会端来一碗热茶,充当知心大伯、聆听者,算得上少数几个在裴寂面前说话顶用的人。
宋北遥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里面放着他方才在车厢内,从嫁妆礼盒中找出的一块价值不菲的精美白玉。
他将锦囊塞入张伯手中,眉眼间尽是尊敬与暖意:“时值寒冬,天寒地冻,张伯在府外等候许久,属实辛苦了。”
张伯身为下人,很少得到主子这般贴心的对待。心中虽有几分感动,却还是退了回去。
宋北遥拿住他的手:“这白玉给女子做个玉佩、耳坠什么的甚好,张伯家中若有女儿,定是喜欢。”
张伯想起自己待嫁的女儿,没再推辞,收下锦囊,便领着宋北遥入了太子府。
太子府内华贵气派,却还不如外面热闹。只简单在几处檐角挂了大红锦球,既未宴请宾客,也没烟花庆贺,甚至连裴寂本人都未出现。
这倒是与书中剧情相符,裴寂本不欲和亲,奈何皇命难违。等和亲的皇室入了府,便将人冷落一旁,不多睬。
张伯在前头领路,边回身对宋北遥道:“侧君,太子殿下眼下正在书房议事,请侧君先随老奴去烟暖阁吧。”
他这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咳嗽声。
回过身,只见一袭红袍的少年站在风雪中,乌发高高竖起,发丝于风中飘荡,曳过那张如玉的脸颊。苍白面色平添几抹破碎感,惊艳到极致。
张伯生平见过宫里宫外的美人无数,还从未见过如此谪仙般的人。又见少年面露痛苦捂着唇,咳嗽不止,指缝间渗出鲜血,他急忙上前询问:“侧君可是病着了?”
宋北遥微微靠在凌风身上,苍白地笑了一下:“自从父皇告诉我,将嫁予大周太子后,我便日夜期盼,心中激动。又担忧太子殿下人中龙凤,瞧不上我,反复思虑,这才落了病。”
说着,他咳了几下,虚弱道,“张伯,你说今日,我能见到太子殿下吗?”
张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太子殿下早就吩咐过,侧君一入府便送去烟暖阁。以殿下的性子,莫说今日,怕是再过几日都不见得会见上侧君一面。
可眼瞧着,少年那般期待的神情,一双眼睛像浸过雪色,湿漉漉的,就那样看着他,让人开不了这个口拒绝。
更何况,适才又收下了那个锦囊。
“侧君,老奴会去通知太子一声的。”张伯这般答道,“老奴先给侧君请医师来瞧瞧吧。”
宋北遥无力地垂下头,微微弯了下唇:“好,有劳张伯。”
—
晚间,膳厅。
高大俊挺的男人走到桌旁坐下,一桌子菜,只有他一人食用。
裴寂用膳时不喜下人在旁,膳厅内仅有张伯一人在旁伺候着。
张伯恭敬地站在一旁,不时抬眼瞧几下自家主子。太子殿下向来不是会将情绪挂在面上的人,然而今日瞧着却有几分不同,眉眼间似是带着一抹暗色。
待殿下吃得差不多了,张伯才开口询问道:“殿下今日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老奴瞧着您似乎心里不大舒坦的样子。”
裴寂搁下筷子,按了按额角道:“明日让画师来一趟府里。”
他不想拖泥带水。梦中人容貌出众,想来画出画像,再去寻人不是难事。
“是。”张伯没问缘由,而是又看了太子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