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越的声音还是很哑:“找他问点事。”
至于是什么事,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敢说破,只能默默地目送沈文越上楼,都在心里为安淮捏了一把汗。
寇星宇整个人都缩到了林白的身后,直到看不见沈文越的身影后,才小声地嘟囔:“希望队长别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了,我真怕沈文越当场精神分裂。”
听到这话的宋哥:……我!靠!
他就说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程朔啊,他怎么能让沈文越上去见到程朔啊!程朔和沈文越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就程朔那张嘴,不把沈文越气死?!
但是现在上去拦也来不及了,宋哥只能闭上眼睛在内心祈祷千万别出事。
楼上。
训练室的小阳台是独立的,有自己的阳台门,安淮关门之后,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发了会儿呆,他隐隐约约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响动,但没有出去看,觉得应该是基地准备新装修什么东西。
上次老板心血来潮,说想在花园里面建一个小喷泉,现在估计是在运输材料吧。
他漫无目的地想了很多事情,想了吐着舌头的柴犬,想了死掉的仙人掌,想了高三那年一个普通炎热的午后,想了还没来得及吃的两个雪梨,想了打卡的照片,但就是不敢想自己和程朔之间的关系。
往后退,就是普通的队长和队员之间的关系,再加上一个“曾经认识”的标签,只不过身为队长,程朔好像总是额外照顾他一些。
往前进,就是他自作多情的喜欢,可是程朔真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如果他不自觉跨越了边界线,又重蹈覆辙,惹人厌烦,被程朔像沈文越一样抛弃掉怎么办?
他想站在中间,和程朔保持朋友的关系,如果可以的话,贪心一点,就做最好的朋友,一直做队友,直到他们都退役的那一天,互相配合,拿下一个又一个胜利,互相见证彼此的荣誉。
可是……
安淮将掌心覆盖在脸颊上,像是想把情绪全都埋进自己的手心里。
他好像做不到。
朋友是不会因为对方的亲近而心动,脸红,心跳的,也不会因为对方的靠近而慌张,逃避,躲藏,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被对方拉扯着,将主动权都交出去。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安淮转过身,看到了打开阳台门走进来的程朔。
心口更难受了,安淮眨了眨眼睛,试图找借口离开这里,掩饰声音中的不自然:“我有点困了,我回……”
声音猛地消失,安淮低头看了看程朔捏住自己手腕的手,有点不知所措,刚想问程朔想干什么,就被程朔拉着,两人互相换了位置。
原本背靠着栏杆的安淮现在背对阳台门口,而程朔则懒洋洋地靠在了栏杆上,面对着阳台门,手依旧抓着安淮纤细白皙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就再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安淮几乎整个人都要贴着程朔站着,他有点心慌,想要往后退,但被程朔的另一只手按住了后脖颈,瞬间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看着程朔缓缓靠过来的脸,呼吸都屏住,甚至能够看清程朔眼眸里自己的倒影。
心跳声震耳欲聋,安淮用最后一丝理智微微张唇:“你……”
“我之前都说了,如果你想知道我喜欢谁,随时都可以来问我。”程朔似乎略有无奈,“你怎么一直都不问啊。”
知道不会得到安淮的回答,程朔继续开口,像是说悄悄话那样凑到了安淮的耳边,以耳鬓厮磨的亲密姿态贴近了安淮的耳朵尖。
安淮能够感受到对方温热柔软的嘴唇在敏感的耳朵上一擦而过,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我喜欢——”
“你”字和阳台门被猛地推开“啪”声重叠在了一起,安淮下意识地想要转头看,却被程朔按住了后脑勺,没办法动作。
在他身后,沈文越站在被打开的阳台门口,死死地盯着程朔和安淮之间近乎拥抱的姿势,以他的视角看,程朔和安淮刚刚就是在亲密拥吻,背对着他的安淮还配合地抬头,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显而易见。
好。
好啊。
原来这就是原因。
砸过门的手在颤抖,沈文越目眦尽裂,对上了程朔缓慢向他投来的,带着挑衅的视线。
空气仿佛都安静了。
安淮对两人之间的对峙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可能来了人,他的手按在程朔的胸肌上,掌心都在发烫,有点慌地想推开程朔,但程朔半点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在和程朔对视上的那一刻,沈文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为自己的动作感到了深深的耻辱。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在面对程朔的时候,他总会不受控制地退缩,他的骄傲总是会大打折扣。
因为程朔光是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就是人群的焦点,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把别人沦为陪衬,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他从心里畏惧陈述,厌恶程朔,看不起程朔,但又疯狂地想要超越程朔,自信和自卑混在一起,极其矛盾。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够丢脸的了,沈文越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冲动来找安淮,他当然能看出来程朔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看到这一幕,故意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安淮已经不喜欢他了,让他明白——
安淮已经和程朔在一起了。
原本喜欢自己的人和自己最讨厌的人在一起了,这个认知比安淮就是a这件事更让他难堪,让他感觉如鲠在喉,身体在控制不住地发抖,眼前一片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