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是短暂的甜,他会和师尊在魂渡河走那不知尽头的路。
一种是先苦后甜,数年分离的痛苦之后,是长久不离的相伴。
相比之下,楼望更喜欢后者的长久,但如果有人不配合,前者也行。
在场几十人缄默不语,没有一个人开头表态。
解无忧摸了把三七的头,鎏金眼眸扫过所有沉默之人,他淡淡开口道:“西州之祸,仍是天道一手促成。”
解无忧打破了沉默的局面,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解无忧丝毫不见惧色,道:“相信大家有所耳闻,我宗众法师圆寂,逐日商行步家主亡故,还有……”
他和任随之对视一眼,任随之呼吸一滞,撇过头。
“凌虚派宗主之位换人,前宗主不知所踪。”
他说的事,都是十四天近日发生的。几名仙门世家的人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解无忧说这些事情的原因。也有一些心思灵敏的,隐隐猜到其中的关联,神情凝重。
“西州祸发之时,步家主,小……以及温宗主二人,皆为了西州而亡。”
任随之缓缓呼出口气,随后眼眶红润。
解无忧没有看他,继续道:“步家主魂魄被拉入魂渡河,所幸躯体无碍,加之顾仙君相救,是以还有重回人间的可能。而温宗主,则尸骨未存,魂魄全无。”
任随之转过身,找了一个刁钻的角度,偷偷拿袖子擦眼睛。
他的腰侧带了两把剑,其中一把死气沉沉的,但剑身干干净净的,还挂了一个淡蓝剑穗,流苏一甩一甩的,给死气沉沉的剑添了点灵动。
解无忧把三七抱进怀里,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里,手指躲在三七翅膀里微微颤抖。
他叹息般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这些都是天道做的,我亲眼,看见了。”
他亲眼看着同门师兄弟,宗门教导他的法师,昔日好友的死亡。
他放真凶离开,因为他无能为力,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可现在,机会就摆在他面前。
三七的头紧贴解无忧胸膛,心跳透过皮肉传进耳朵,三七难得变得温和,羽翼轻轻滑过解无忧的手背。
“我信顾仙君。”
人群中发出一道清脆的少年声。
步许身边跟着名中年男子,那是他的二叔伯。
脸庞尚显稚嫩的步许站在这么一群上百岁人里是多么异类,可他一点也不畏缩,扬声道:“我不确定天道是否好坏,我只知道我们能有现在这么安稳的日子,全靠顾仙君。”
步许话音刚落,又有人站出来表态。
任随之已经把眼泪擦干了,但一看那微红的眼眶,便也能猜到一点。
任随之嗓音听着略哑,说的话却足够清晰:“修士修的从来不是天道,而是自己的道。天道,从来不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山,真正坚不可摧的,是人。”
最后几个字,任随之说得极轻,像是说给众人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