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研书正在一边坐着,见他醒了立刻甩下手头的东西过来:“醒了啊?渴不渴,是不是要喝水啊?来来来师叔喂你啊——”
幸谦连忙自己抢着接了过来。
“湛勉在外头给你熬药,待会儿大概就回来了。你要是需要别的东西得稍微等等啦,这边你的东西最近都是他在收拾安置。”窦研书道。
“师兄在归置?”幸谦刚醒来还有点懵然,仔细看了才发现,这是湛勉那间小竹屋。
怎么又给他抬这里来了?
其实住久了也就习惯了,一回生二回熟,总之也没什么可尴尬的,这屋里早都变两张床了。只是伤势重,要调养许久,按理应该把他送回剑府,由直系的师兄弟等照料。如今抬在湛勉屋里了,别的师兄弟又不怎么来这里,总不能……
总不能是师兄亲自照料吧?
这之前定然都捅成半身不遂了,师兄照顾那得……
贴身、细致入微、无微不至、小心翼翼地照顾……
妈呀!!!
幸谦差点被呛到,
想到这,幸谦从脖子根蔓延上一抹绯色,染上耳根,本身他肤色就白,如今受伤失血更加脸色发白,这一下红得极其明显。
“湛勉照顾你是真用心呐。”窦研书接过喝完的水杯,起身放到桌子上,“这些日子他一直守在你身边。前几天替你上药什么的,是真细致。你们这辈儿这个师兄啊,真是担当得起。”
窦研书说完,掉头一看。
“嚯,你怎么这么红啊?太热了吗?还是又疼了?”窦研书一见幸谦这个样子,立刻上来问。
幸谦连忙摆着手:“没有没有没有,我不疼我就是……”
窦研书关切得看着他。
“我……我就是……对,盖着被子,有点热了!”幸谦急忙道。
窦研书眼神怀疑地看着他,“这孩子,怎么回事……”
幸谦:“……”
门口吱呀一声,湛勉的声音传了进来:“今儿要是不疼了,稍微掀开被子下地走走也可以的,修仙之人体质还是好一些的,动作别太大就是了。”
他端着药碗走进来,木制的托盘放在桌上,发出咔哒一声。
“先把药喝了吧。”
幸谦接过药碗,突然想到:“师兄,你这些日子都在这里吗?”
湛勉点头。
“那你最近的比赛——”幸谦一听就急了。湛勉一直是年轻一辈首屈一指的厉害,是玄元二山青年一辈的门面了。他要是弃权了,这一辈的弟子们纵然成绩不错,不能拔得头筹,还是丢门派的颜面的。
湛勉坐在他床边,示意他喝药。
“感谢北溪山封绝门吧,那个景云的事情挺受长老们的重视的,最近已经开始严格审查了。比赛推迟了七日,你应当能把伤养个七七八八了。”湛勉道。
幸谦了然:“那就好!”
幸谦休息了好几日,期间湛勉时而陪着他出去转转,几天下来将养得已经差不多了。
这一日幸谦午后睡醒,轻手轻脚地下床想去活动活动筋骨。披了件衣裳,推开门,庭院里药炉旁边的石头桌子上趴着个人。药已经熬好,在炉子里温着。医修交代过,这药文火温热两个时辰才能服下。
幸谦蹑手蹑脚走过去,把衣服披在了湛勉肩膀上,然后在湛勉对面的石头墩子上坐下。
他是天天在这里给我熬药,预备各种吃食用品,才弄得这样满面倦容的。幸谦心底想。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他看的那本书,“幸谦”过得越好,湛勉活得就越差劲,他们俩的实力和运气呈现完全的负相关关系。就算这次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局就不一样了,他们一起去探险,走过了好多个地方,有一起打造的剑,一起发现的秘密,但是……
他怎么会啊……
怎么可能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以至于那天在擂台上他第一个飞上来。怎么可能放下一切来照顾他,以至于把自己累到趴在这里就是一场好眠?
幸谦这一瞬间想,岂敢啊,师兄之前是怎么的天之骄子呐!
他想起受伤时的那个梦,他那是自以为荒诞不经,可是如今想起来却仍有想落泪的感觉。心口像是有一把手捏着攥着,动一下都难受得不得了。
那到底是同人文,还是……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地方?
幸谦不敢再想下去了。
于是他低头,端详着湛勉的脸。
师兄是毋庸置疑的美男子,长相端方英朗,此时闭着眼睛也显得沉静。幸谦的目光从湛勉合上的双目留连至他高挺的鼻梁和硬朗的线条,不断地端详后,只觉得越看越好看了。
午后的微风轻掠而过,扰动头顶的竹叶飒飒得响。阳光透过竹叶落下一缕流金,将整个庭院晕染了一层淡淡的颜色。
湛勉就在此时醒来,惺忪的双眼抬起,在看到幸谦时对焦。而幸谦本来在风过时,手痒想要摸摸湛勉的头发,此时手还伸着。
四目相接,幸谦目光望进湛勉因刚刚睡醒而带着倦容和潋滟水花的眼睛,心跳就在那一瞬间漏了一拍。他的眼神静谧却专注,幸谦一眼望进去,心头只剩下一个想法:师兄的眼睛很好看。
“你……”湛勉轻轻咳嗽一声,开口道,“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药一会儿煎好。”
听见湛勉的声音,幸谦才堪堪回神,愣神了半晌,他尴尬地收回了手,答道:“我出来松松筋骨……那个,师兄,今晚吃剑……”
幸谦扶额,他是想问今晚吃什么,练不练剑,一出口全劈了叉,连忙重新道:“不是,今晚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