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那野猪拱的啊!”张氏急匆匆地跑过去,扶住儿子上下查看。
春明和春贵听见这话,约摸明白,家里的几个兄弟为了遮掩他们的行踪,都说了什么。
就将这帽子往野猪头上扣。
“缠斗了一会儿,没擒住。”春明一脸懊悔。
“你多大劲儿,野猪多大劲儿啊,跟它斗做什么?家里又不缺你这口肉。”张氏心疼儿子,“你这脚没折吧?”
“没折,皮外伤,二哥给我弄了草药,敷上去了。”
“给娘看看。”张氏说着要去拉儿子的裤腿。
一堂屋的人看着呢,春明不好意思,忙拦住,说:“娘,不打紧的,您别担心,歇两天就好了。我和二哥在山里追野猪追得那叫一个累,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娘,咱去吃饭吧。”
陈永全觉得自家婆娘小题大做了,做汉子的受点伤多正常,又不是女儿和风一吹就倒的哥儿,哪用得着操这个心,便发话道:“春明说没事就没事,别耽误大家吃饭了,都过来吧。”
“真香啊,让我瞧瞧晚上吃什么。”春明一脸嬉笑,蹦去自己凳子上坐着,还去春山碗里把他那块早早就夹好的肥肉抢了过来。
“嘿,你个手短的!”春山调侃弟弟调侃习惯了,脱口而出。
结果被听见声儿的陈永全和张氏一人赏了一个盖帽过去,说:“就你手快,懂得夹是吧?”然后那碗油亮咸香的梅菜扣肉被放到了离春山最远的地方,每次夹都要经过二老的同意。
一时口快导致自己没肉吃的春山:“……”
后悔了,不该说那话的,现在只能……去夹后面春田碗里的了。
“四哥,那是我咬过的!”被偷袭的春田急得直跺脚。
“没事,四哥不嫌弃。”春山笑嘻嘻道。
陈永年又给了最爱闹的这个儿子一个盖帽,扯他回来说:“逗春田作甚!我们这桌还不够你嚯嚯的?”
无奈又将那碗端得远远的梅菜扣肉端了回来。
春贵上桌以后先与夫郎对视了一眼,知道夫郎担心自己,他给了夫郎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挽起脏兮兮袖口,用布擦了手,在位置上坐下。
春旺坐他对面,也用眼神询问他,春贵回了一个找地方说的神色,就埋下头来吃饭了。
真要饿死了,从早到晚不停地走,停下来吃口干粮的时间都没有。特意带去的食物,都留给了那狼崽子。
严河见自家相公饿狠了,一直在给他夹菜,还把吃不完的白米饭,倒了一半到春贵碗中。
春贵在桌子底下悄悄捏夫郎的手,念着夫郎的好,晚上吃饱了饭,恢复了力气,定是要对夫郎以身相许,还他这份好的。
“怎么回事?阿明还受伤了,路上被人发现了?”饭吃完,春旺赶忙拉着弟弟去外头问。春明三婶不肯放,拉去房间看身上的伤,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问春贵。
春山与大牛也在,都竖着耳朵听呢。
“没被人发现,我们将软毛安全送去了乌茹乡,临了这崽子还不愿从箩筐里出来,被我们硬捻进山的。”
“那春明怎么这样了?”春山不解。
“回来时,走到了黎光山口子那,阿明逞了一回英雄,跟人打起来了。”春贵说。
春旺:“黎光山不在河湾村吗?碰上闹事儿的了?他怎么跟人打起来的?”
“就在黎光山山脚那,遇到个下三滥的,强迫哥儿做那档子事儿,阿明听见呼救了,就冲过去了。”
“这要报官啊!”大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义愤填膺道,“那烂人可是被擒住了?”
“那两人我们认得,”春贵说,“一个是村西头的葛大,一个是河湾村的鱼哥儿。”
春旺听着觉得不对了,说:“他们俩不是要结亲了么?怎……”
春贵:“你是想说我们管着了闲事对吧?那是他们两个屋里的事儿。刚开始我们也这么认为,但后面越来越不对头,那鱼哥儿是不愿的,但葛大非要强迫他,还用石头砸了鱼哥儿的脑袋。虽是有婚约,但没结亲就算不得数,葛大这样逼迫,还上手想鱼哥儿打昏,好方便他行事,你说我们不该管吗?”
“该管!”春旺啐道,“这葛大真是烂人一个!”
春山和大牛也跟着骂了几声,皆忿忿难平。
春贵继续说:“阿明那是一点都忍不住,听见鱼哥儿呼救就冲了过去,将那葛大从鱼哥儿身上撞开了。”
春旺想到那画面就自不觉笑了,质问弟弟:“阿明单打的葛大,你没去帮忙啊?”他们这六弟啊,身子骨长得慢,十五都过了,个子还跟个半大少年似的。家里都拿他当小孩,几个哥哥也是,带他进山打猎总要考量再考量。
春贵也笑:“阿明一直好胜心挺强的,你们没见过他打架吧?跟头小狼似的,那凶狠劲儿,哪用得着我帮忙。葛大先前喝了些酒,站不稳,破绽多,阿明虽力气不及他,但懂得将人拌在地上,锁住背,耗住他,将他力气耗光。”
几个哥哥想到那画面开始感慨,自己低估这弟弟了。这六弟啊,只是身量小,身子骨未长开,但胆量和气性一点也不小。葛大身高体长虎背熊腰,村中怕他的人不少,他们家阿明能顶事儿,这样就冲上去,将他揍了一顿,实在是爽快!
“葛大吃了亏就跑了,后面我们还将受伤的鱼哥儿送回了家,这才耽误了时间。”要没有这事儿,他们炊烟未起时就该到家了。
几个兄弟都不觉得误了时间是什么重要的事,都觉得春明揍葛大揍得好。
这个人渣,放他们跟前他们也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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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决定了睡一个被窝,那床上的这两床被褥便可收一床起来,省得占地方。
两床被子,付东缘那床新,周劲这床旧。盖旧的收新的,就会导致旧的越用越不行,同时也将那床新的放旧了,到头来还是什么福都没享到。趁新棉暖和,赶紧拿出来用。
于是付东缘把周劲那床被子折了放进木箱笼里,稻草枕用一个就行了,另一个也收起来。
等周劲在井边冲完手脚,又洗了把脸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红艳艳的场景。
此时天要黑了,屋内的光线并不明晰,可映在周劲眼里就是一团跳跃的火焰。
那个嫩白的哥儿还坐在火焰中央,叫他快点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