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狗皇帝为君不仁,亲宦官远忠臣!大晟气运将尽,国将亡矣!”
“……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臣只愿断头之血换陛下回心转意……”
“咚!”
一声,一声,人头落地,鲜血溅上白练,魁梧的黑脸大汉握着刀柄随意擦了擦,将刀插进背上的牛皮刀鞘,自腰间扯下一块白方巾走下行刑的木台。
大冬天的,闹市中心没几个人,也可能是对于看刽子手斩杀囚犯的戏码麻木了。
滚下台阶的人头还睁着眼,因为人少,幸免于遭人践踏。
大汉嘀咕着“大人走好”,然后用白布包了人头,折回去拖起囚犯尚带余温的尸体抗送上一辆血迹斑斑的板车。
“吱呀——吱呀——”
车轮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老牛沉默地踩着薄薄一层积雪前行,刽子手将人头放在自己身边,慢慢驾车去往盛京外的乱葬岗。
顺着这个方向,他也是在回家。
虽说是为朝廷斩杀罪犯,往好听了说是为民除害,但那掩盖不了手上实实在在沾上的人血,时间长了总有邻里猜疑疏离,平白遭人孤立,这滋味不好受。
不过刽子手比较庆幸,还好自己住在外面,不然还真藏不住自己捡回来的奇怪外甥。
斩秽刀(六)
天寒地冻,食腐的乌鸦三两成群聚在乱葬岗寻找食物,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瞪着病态的大眼潜伏不动,静静等待猎物主动踏入狩猎范围。
一只乌鸦无知无觉地蹦过来,歪着头用漆黑的豆豆眼观察各种腐烂程度不同的死尸。
野猫按兵不动。
“呱呱——”
一块石子飞过来,乌鸦受了惊吓振翅起飞,但野猫的动作更快,猛地扑出去压制住来之不易的美食,毫不留情地咬断它脆弱的脖子。
鸟类不再动弹,野猫身上沾了更多脏东西,它叼着战利品跳到死人堆上,朝着趴在一块石头后往这边看的男孩龇牙咧嘴。
“喵嗷——”这个人类差点害它失去了猎物。
男孩披头散发的像个小乞丐,穿着不合身的棉衣,手脚都露一截在外面,被凛冽的风吹干了皮。
他不带感情地学着野猫龇牙:“喵嗷嗷。”
牛车碾轧地面的动静近了,男孩立刻放弃了和野猫对峙,抄起身边的铁锹挖自己已经挖得差不多的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