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学不明白的题目,她开始时会发个拍张照,再在微信上礼貌敲敲林溪桥的小窗,林溪桥嫌微信上讲着麻烦直接亲自登门辅导。
后来她干脆打包了学习资料,直接搬去隔壁看书做题,霸占了林溪桥的书桌,林溪桥就盘腿坐在飘窗上办公,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翩跹跳跃。
安鱼信看完了一本数学错题,于学习间隙扭头放松,不经意瞥着了电脑屏幕一眼。林溪桥也没有回避,大大方方地瘫着屏幕任她看。
于是安鱼信凑过去,轻轻问:“老师在做什么?”
林溪桥没抬头,一只手继续打字,另一只手腾出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下一个艺术展马上要开了,我让工作室好好筹备筹备。”
安鱼信啊了声,看着老师翻飞的指尖,心头不知怎的一空。
一些话累积多年已成习惯,想也不想地便脱口而出;
“老师肯定很忙吧,还要抽空回答我的问题。给老师添麻烦了。”
林溪桥这回放下了笔记本。
她回头瞪了安鱼信一眼,又抬起两只手捧住了安鱼信的脑袋,晃了晃。
安鱼信被晃得有点晕,于是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定定看着眼前人,无声地讨要着说法。
“我听听这里面有没有水声。”林溪桥叹了口气,“说了多少遍了,不准再说麻烦我的这种话,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安鱼信一愣,对上了林溪桥的眸子。
她想起了语文课上学的《雨巷》。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但只是一瞬,那一抹惆怅转眼而过,顷刻在小巷的雨中化开了,只剩下望不见尽头的温柔沉浮飘荡。
她想,林老师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假如态度差一点,不耐一点,暴躁一点——
九色鹿也不至于一直徘徊辗转,或许早就飞往了另一个世界。
而不是像现在,惴惴不安,横冲直撞得有些拘不住。
脑门被轻弹了弹。
不痛,有些痒。
耳畔传来一阵轻笑:“怎么又傻了。饿了么,老师给你削水果。”
她定了定神,摇了摇头,再抬头时已是神色如常:
“谢谢林老师,我学完啦,回房休息啦。”
她落荒而逃。
——
林溪桥看着陡然一空的书桌,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