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句话重新穿回自己耳内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霎时满脸通红,只想把面对女人总不带脑子的自己丢上房顶看月亮。
她听见林溪桥低低笑了两声,而后似乎翻了个身,又没动静了。
浓稠夜色下的寂静中,她转过脑袋,看着林溪桥的背影。昏暗里只能勉强描摹出沉沉的轮廓,没什么温度。
然后她看着那颗头动了动,转了过来。
“我也睡不着。”林溪桥说,“我们来聊聊过去一年,好不好?”
是个问句,轻轻的、温柔的,尾音像是猫尾巴尖,在安鱼信心上猝不及防地挠了下。
安鱼信一愣,点了点头,发丝和枕巾摩擦,挤出了窸窸簌簌的声音。
“你去了s大,我是听周寻讲的。”林溪桥笑道,“他喜欢和我吐槽你,包括首考只扣了十一分。”
“真的很厉害。”
“在s大生活感觉怎么样?”
过去一年的点滴片段在安鱼信脑海里幻灯片似的过了一边,却似乎留不下什么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于是安鱼信说:“还好。”
“有参加什么社团吗?”林溪桥又问。
“没。”安鱼信轻轻吐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这人,其实不爱和人打交道。社团和学生工作都没参加。”
“但是组团参加了很多比赛吧?”
“嗯。”安鱼信应了声。
“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人或者事吗?”
安鱼信看着林溪桥眨动的眼,似乎知道了她想问什么。就像小猫披上狐狸皮,装成满不在乎的狡猾样子,狐狸皮却不小心破了,漏了点白绒绒的毛出来。
很可爱,安鱼信想。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有。”她想了想,说,“队里有个姑娘负责写商业计划书和做ppt的,能力特强,就是喜欢拖延。第一次没经验,最后ppt我们分着做了,做得特丑,丑到爆,好不容易擦着ddl交上去了。”
“可以想象一下七八个没有审美的大直男给一张脸化妆是什么场景。我还算会一些,稍微改了改,不然更不堪入目,是评审一打开就要被丢掉的程度。”
“还好过了校赛进入市赛了,那姑娘逮着空儿把ppt回炉重造了,不知道的人乍一看两版ppt还以为是两个项目呢。”
“之后我们有经验了,报给她的ddl都往前提个两天。”
“但她能力真的特强。估摸着也不是爱拖延的性格,应该是实在事情多,时间没安排好。”
“某天线下开完会,我和那姑娘一块儿去食堂吃饭,聊了蛮多。后来又一块儿合作了一两个项目,关系熟了。”
林溪桥默默听着,似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卷了卷被子,见安鱼信停下来了,便说:“你继续说。”
“她真的很厉害,专业前三吧。”安鱼信笑道,“成绩好,长得也漂亮,性格也好。第一次没赶上ddl的时候愧疚得不行,请我们吃了一次海底捞赔罪。”
“我不是爱泡人堆儿的性格,认识的人也不是很多,有时候需要她们院儿的什么支持我就找她,她也挺热情的。后来某次不知怎么的聊到诗词上边,我说我很喜欢诗词,她说她也是,我俩的交情从此慢慢延伸到日常琐事上,越来越熟了。”
“后来她猝不及防地和我表白了。”
安鱼信的话戛然而止。
“然后呢?”林溪桥问,声音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