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倾此刻正在花园里,他刚听了手下的汇报,说瞧见了青城书院的教授给崔涯递了拜贴。
这无疑是验证了裴厌辞的话。
若是说彻底的投靠和站队,现在下结论还早了点,青城书院至少想通过崔涯来救人,这点是肯定的,有这一桩事在,日后他们的立场不会那么公允。
正思量间,他余光瞥见了不远处小路上经过的裴厌辞,朝张怀汝招了招手。
裴厌辞正在花园里漫步,好心地将一株花挪了个位子,刚直起腰,就听见不远处凉亭外张怀汝朝他喊话,让他过去。
他茫然地走近,行了个礼,“不知殿下在这,打扰了殿下赏春。”
“无妨,过来一同喝杯茶吧。”顾九倾淡淡道,“说来,这茶还是刚从你管事的茶房里端来的,瞧瞧底下人泡得如何。”
“是。”裴厌辞恭谨地接过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他不是很喜欢大宇的茶水,放了一堆调料,失去了茶水原本的滋味。
“这两日茶房的事务可还得心应手?”
“还应付得过来,底下那些小厮丫鬟都挺不错的。”
顾九倾放下茶杯,悠悠叹了一声,“眼下你已经是府里管事,也是本宫身边的左右手,罪奴能当到此份上,已是相当不容易,若是你的家人晓得了,应该会很开心。”
“是啊,可惜小的甚都不记得了,如今想与他们团聚,也无从找起。”裴厌辞道。
“忘得这么彻底?”顾九倾不是很相信。
这时,站在亭子边的张怀汝打趣道:“裴管事,你忘记了家人,还有那个叫无落的粗使杂役啊。还不快趁着这个机会,找殿下求个恩典,把他从花园也调到茶房里。”
顾九倾眼睛顿时一亮,“哦?他和你是甚关系?”
“裴管事脸皮薄,估计这会儿还在单相思呢。”张怀汝的声音一笑就尖细起来,夹带着幸灾乐祸的恶意,让人有些不适。
“这是好事。”顾九倾道,“以后若是和府里人一起,那这府邸,便也是你的家。”
“殿下,小的想求另一桩恩典。”裴厌辞道,“近来无落的病情总是反复,一直不见好,可否请府外的大夫进来,好好帮他瞧一瞧。”
“小事。”顾九倾朝张怀汝使了个眼色,后者恭敬告退。
“你安心在府里做事,日后无落也能倚仗你的好处,在府里如鱼得水。”太子殿下保证道。
裴厌辞面露喜色,满怀感激道:“多谢殿下。”
这等好事,他的“家人”是无福消受了,只能无落受累了。
裴厌辞从他的问话中,还推测出一个可能,那就是原身的家人,估计都不在世上了。
否则,顾九倾的手下会直接把人带来,以此为把柄要挟他不要有二心,而不是搁这拿话套出他家人的消息。
思及此,他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在他眼里,唯一能称作“家人”的人,满打满算只有他的父皇。
虽然他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以及够史官大骂几十页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