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云,吃不吃水果?”但不待祝朝意回答,新鲜的猕猴桃和蓝莓已经放到了桌上。
祝朝意怀抱各样吃食,谨慎回答老太太的问题。
现在家里几个人住,几点上班下班,自己做饭吃还是叫外卖,晚上睡得够不够。
她好像很担心思云过得不好。
但她不敢直接问。
祝朝意也没有贸然关心老太太的病情,只是问她平日里除了打麻将,还会做什么时,她突然道:
“小俨是个好孩子。”
“……是啊。”
“你走之后,他一直都照顾我,所以我这身体还能散步,还能一口气打两轮麻将。”
老太太沉了泥淖的眼神似乎恢复清明,又似乎没有。
她看着门外,这里一梯一户,屋门被穿堂风吹开,能看到电梯间里,宋俨挂了电话。
他从见到老太太起,就一直在被针对、被怀疑、被排挤。
但他却情绪稳定得像一只石头,表面过于光滑,存不住一点外界附着的恶意。
老太太浅浅笑着,如同那天祝朝意第一次见她时,“看他现在,都长成这么个大小伙子了。”
不过两分钟,宋俨在电梯间等到胡医生和随行护士,他们推着仪器,来给老太太做每日三次的例行检查。
血压和心率等常规记录后,一名男护士拿出了将近十根透明胶管,然后卷起老太太的袖子。
露出一条手指粗细的长疤。
细长的银针刺入。
“那个是动静脉内瘘,也可以理解为人工血管,做血液透析时用的。”宋俨低声向她解释。
他带她离远了些,怕影响检查工作,但也怕老太太看不到祝朝意着急,所以就在另一头的沙发边。
老太太的视线一直追着他们,也不厌烦宋俨了,对他喊:“思云家的,你也坐,那些水果啥的,你也尝尝。”
但那语气,似乎更多是担忧他又把思云带走。
宋俨点头,拿了个猕猴桃在削,削好了又切成小块,对祝朝意道:“思云是我妈妈的名字。”
祝朝意并不意外,“……嗯。刚才你在屋外,姥姥提到小俨,好像又能认得你了。”
宋俨分好一只猕猴桃,又拿起另一只,一刀下去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
但他眼睛都没眨,“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他们说话音量放得极低,上了年纪的人都耳背,所以也不怕老太太听到。
宋俨开始分第二只猕猴桃,“其实早匹配到了合适的肾做移植的,但姥姥怕我高考分心,就提出稍晚些再做。”
“却没想到……当时已经是中度了,她的精神状态变化太快,脾气也大,所以不适合做肾移植。现在,又上了年纪。”
宋俨说完,切好一大碟子猕猴桃,黄色果肉堆积成小山,底下压着一滩汁液。
姥姥大着嗓门,在对护士说:“看这俩孩子,感情真好,话都说不完。”
宋俨对她笑笑,看他们抽好几大管的血,将碟子端过去,“姥姥,吃点猕猴桃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