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站起来揪着林同致的衣领把他逼到墙角。
“常规采访都可能刺激到当事人,何况她是重度抑郁,需要我教你吗?”
林同致似乎也找回了一点力气,他愤怒地甩开沈案的钳制,吼道
“我什么也没问!你比警察更懂吗?!警察都把我放回来了,你有什么资格审我!”
“我只是问我作为记者该问的问题!她不该解释吗?她不该把真相告诉所有人吗?她不该向所有的受害者道歉吗?躲在医院当抑郁症就万事大吉了?那十七个受害学生怎么办?”
“所以她就该死吗?”
沈案冷冷地问。
林同致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看向沈案,此刻沈案眼睛里只有失望。
“我没有让她去死。我只是让她说出真相。她会自杀,那是……”
林同致咽了咽口水,避开沈案的目光,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是她自已太脆弱……”
他话音刚落,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力道大得直接把他打得撞在墙上又滑坐在地,他嘴角瞬间渗出来一丝鲜血。
沈案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发怒。好像这一拳只是为了让林同致清醒一点而已。
半晌,沈案才不带感情地说
“沪城日报记者逼死连环医疗事故案重要证人。——这个标题怎么样?”
“警察从法律上认定你无罪,不代表你真的无罪。公众舆论更不会相信你无罪。”
“你猜,考虑到报社的名誉,总编还会继续跟进这个案子吗?”
“你以为你在挖掘真相,你的所作所为只能把真相埋得更不见天日。”
沈案俯身蹲在林同致面前,两根手指夹起他挂在胸前的记者证,看着他的眼睛。
“你不适合这一行,林同致。”
说完他丢开那张薄薄的记者证,拉开门走了出去。
报社总编果然要求全报社立即停止对这个案子的追加报道。
所有人都没有发表意见。
至于林同致,他记者证被吊销之后,就主动辞职了。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
和钱女士的见面推迟了大概一周。还是原来定的那个咖啡馆。彼时小朋友已经痊愈出院了。
“非常抱歉,钱女士,我这边最近出了一些事情,可能不能继续跟进你的案子。我已经把你的案子资料汇总交给了我的一位前辈。”
“他是京大新闻系的荣誉教授,今日京城目前社会板块的主编。他已经答应把这个案子负责到底,后续的事你不用担心。”
“不用了沈记者。”
女人疲惫地笑了笑,扯动了一下干枯的唇。
“我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了。”
沈案愣神了一会儿。
“是因为第一人民医院的意外吗?两件案子其实相对独立,只要你的报道不出现沪城日报的名字,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不是的,沈记者。”
“昨天有和平医院的人找过我。”
沈案微微皱眉,
“他们不会……”
“没有,”
“他们只是……他们给了我们300万。
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吧。”
沈案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无力。
这种无力要比他面对那种被加害人掩盖的真相时的愤怒还要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