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沈案就跨上去,在东京都夜晚沉闷的缓慢移动的车流中,飞快地骑了起来。
他骑着自行车穿过无数繁华喧闹的街区,还有无数堵在路上龟行的车,在非机动车道路人的身边,带起一阵阵凛冽的风。
早春还有些寒冷的空气,在这样的速度下全都扑面而来,有一点刺痛。
他在心里说:
好吧,就算我全责吧。
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管你对我说过什么样的谎,都算我全责。
是我太得寸进尺了,小夜。
曾经你什么都没有给过我,我都能觉得,只要你还愿意跟我结婚,都是对我的恩赐。
这一次你给我的太多了,所以我开始贪得无厌,还想要你百分之百的真心,百分之百的纯粹,想要你永远都坚定不移的选择。
也许是我要的太多了。
原谅我吧。
我根本就永远都没办法对你放手。所以从今天开始,不管怎么样都可以,你给多少我就要多少,而且我永远都会用我的全部来回报你。
但只有这一次,只有今天,再等一下,好吗?
然而世界就是如此——不管沈案能把自行车骑到多快,一分钟只有六十秒,一小时只有六十分钟。
这是这世界冷酷无情的规则。
自行车永远不可能比汽车快,也是这世界冷酷无情的规则。
当沈案终于到达绿水原剧院门口的时候,是晚上的八点二十三分。
音乐剧演出已经进行了一大半,绿水原剧院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个穿着安保制服的大叔,悠闲地走来走去。
东京都的夜晚,一切都在喧哗与骚动,笑声,说话声,都从不远的街道上传来。
但一切对沈案来说,好像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他的心很平静,平静到有一点冷。
把那辆自行车随意地靠在绿水原剧院门口的花坛边,他走过去,开口问:
“大叔,音乐剧已经开场了吗?”
“你来得太晚了吧,小伙子!还有半个小时都要散场了!”
太晚了吗?他在心里这么想着。
跟关夜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迟到过一次。
这是唯一的一次。
原来就来不及了。
这段感情,对他来说,就这么没有容错。
他说:
“大叔,有没有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等过人?”
“有啊,刚才是有几个女孩子都在这里等人吧。不过快八点钟的时候,都已经走啦。
“毕竟是音乐剧嘛,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再来也没有意义了。”
沈案有点无力地摸出手机,拨打了关夜的电话。
无人接听。
他慢慢走过去,把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重新扶正,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推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了一两百米。
他突然告诉自已说:
也许小夜会走错地方的。
好像是终于给关夜找到了一个,能足以证明,她还没有放弃这段感情的借口——沈案感觉自已沉寂的心都重新有气无力地跳动了两下。
对啊,她说过的,东京对她来说太大了。
也许她真的找不到这个剧院在哪儿,所以她会走错地方——毕竟她都不会说日语。
但义田区一共有十三个剧院。
会在哪儿呢?
或者,难道他非要把这十三个剧院全都找一遍,来彻底证明她真的没有在等吗?
但是……
万一她还在等呢?
他能接受这一点点的可能性,让关夜一个人站在东京街头,等一个不会去的人吗。
沈案舔了舔被冷风吹得有些干裂的嘴唇,感受着已经有一点开始麻木的腿,重新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