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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献月（第2页）

他定定地看着月娘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凝固的表情，和迅速惨白的脸色，不带任何怜悯地笑了笑，不容置疑地接了一句：

“你明日就去李府。”

月娘直到这时候，才真正理解了薛如昀在说什么。

她天生是心思敏感聪慧的人，之前被薛如昀的温柔蒙蔽了眼，陷了进去，一时在幻梦中难以自拔。

如今突然这个美梦被薛如昀戳破，她不肖多久，就想通了所有的关窍。

赎身，收为义妹，宫里的女史，知府李大人，皇商薛大人……

她六岁被爹娘卖掉的时候，有点怨恨，却不痛苦。

被人牙子卖进翠云楼那天，连痛苦都没了。

当妓子又如何？她们这样的人，不就一条出路么？要么饿死，要么就当妓子……

她本来以为她已经不会痛苦了，一直到此刻，她才体味到痛苦为何物。

她跪在地上，却连哭都没办法哭。

她只是脱力地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声音轻如飘絮：

“兄……薛大人，大人再造之恩，妾身无以为报，愿为大人当牛做马，万死不辞，只求大人不要……”

“兰因。”

薛如昀却冷冷地，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月娘绝望地闭了闭眼，滚烫的眼泪无声滴落到地上。

一旁，六个月来一直照顾月娘起居的侍女兰因赶紧上前。

“把你们小姐带回去，明天之前，哪里都不许她去。”

是夜，月色明明，正如六个月前，月娘被他接到薛府那晚……

薛如昀止住自已有些烦乱的思绪。

这时门口的侍卫来报：

“大人，薛……小姐求见。”

薛如昀皱了皱眉：

“不见。请小姐回去。”

“小姐说……此去李府，想必大人还有别的吩咐。她只有最后一个要求，大人若能满足，她一定对大人言听计从。否则……”

侍卫抬头看了看薛如昀的脸色。

夜色太浓，他房里却连灯都没点，他的脸上只是一片暗影。

“否则，她就自尽于李府。”

薛如昀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

“如此……请小姐进来吧。”

侍卫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一个轻柔的脚步从门口进来，其他人全都退出去，还带上了门。

薛如昀背对着门口，没有转身。

只听见薛如月跪了下去，声音又轻又哑：

“谢大人恩典。牡丹此来，是还大人的东西。”

听见她的自称，薛如昀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烦躁了几分。

“大人为贱妾赎身，大人的吩咐，贱妾自然莫敢不从。但大人之恩，赎身只是其一。”

“当日在翠云楼，大人花了一万两白银，买下贱妾的初夜。这一桩恩情，大人一直没有取回。今日牡丹就是来和大人两清的。”

说完她就这么跪着，开始脱衣服。

薛如昀转身冷冷地瞧着她。

月娘伸手抽出头上唯一的一支珠钗，那山妖一样魅惑人心的一头秀发，就这么散开来，在穿堂而过的夜风中，被吹得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