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湖映着头顶璀璨的星群。
湖畔空无一人。
罗兰孤零零站在原地。
他刚刚和记忆,和幻想,跳了段双人舞。
吹皱湖面的微风轻拂着他的脸,头上的白纱和黑色的丝编织成一条长而柔软的尾巴,在他身后缓缓飘着。
他低头看向银湖里的自己。
一直到迷雾渐渐褪去。
镜子里的人泪流满面。
重叠的眠时世界和醒时世界中,他维持着舞蹈结束的姿态,在盥洗室里,一曲结束后向着幻想中的人儿谢幕。
「罗兰。」
「你准备好了…是吗?」
罗兰默默从大衣里抽出一张信纸,一个比巴掌大些的面具。
烛火燃烧着,映出镜中之人的脸。
他喃喃:
‘记忆是谎言。’
‘是朦胧者的幻想。’
‘所以我…’
‘等待又等待,徘徊再徘徊——’
书写着奇想故事的信纸,自手中燃起苍白的火焰。
眠时世界和醒时世界重叠时,一个仪式,也终于开始了。
那火苗一瞬间生长壮大,感染至罗兰全身,向上喷如同忍耐千年的火山。
罗兰听见耳畔响起的噼啵声,他的皮肤被烧焦了,露出鲜红的血肉。
‘我的耳朵高高竖起,如血肉失去皮肤般敏感。’
‘幻想是修饰痛苦的墙纸,’
‘也是雕琢现实的刻刀。’
运转中的仪式焚烧着一切有形与无形。
它自纸中生长,传递到血肉之上,同时,也将那枚面具形状的奇物撕开了口子,焚成一片片、一截截扭曲的形状。
骨般质地坚硬的面具如纸一样脆弱。
‘无头的火柴点燃烈焰。’
‘蜘蛛用第九条腿抚胸谢幕。’
‘母羊长出犄角,刺死不会说话的演讲家。’
‘它的手稿上写着:快看呀!’
‘巢中有两只蜂后!’
烈焰烧得旺盛,一切渐渐褪了颜色。
它们成群结队,在灰白的视界中蜂拥至那仪式中心的少年…不,至那青年身上聚集。
锋利的变圆滑,坚硬的变柔软。
像能被日光打透的薄纱,飘荡在黑青年身后。
‘我是「不可能」的伊始。’
‘我是硬币的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