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经意地同他对视,然后停住了。周围的学生都向体育馆外前进,好友也拉着我往外走,我却停在这,看到牛岛冲我点了点头。
随后他说了什么,声音不大,我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学着他的样子念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
牛岛若利对我说——
“我赢了。”
他赢了。
我心想。
然后我握紧手中的单簧管,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是我的战争。
10
疲惫不堪地醒过来时,我正在返往白鸟泽学园的途中。
决定由我演奏独奏片段的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偌大的房子里空若无人,静的一如往常。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父亲的书房,告诉他我已经回来了。
他从鼻腔中挤出一声轻轻地「嗯」。
我犹豫了一会才说:“今天拓木老师说,独奏片段由我来演奏。”
父亲抬眼看向了我,良久,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要好好对待。”
我笑了笑。
我同样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表现得很高兴,甚至告诉我,今天晚上吃汉堡肉。
我一向觉得我们这个家不像是一个「家庭」。一群冷漠且自私的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从没有温情可言。可那天我却以为一切都有转机。
直到我看到电视柜上,妹妹的作品获得了比赛金奖的证书,才知道并非如此。
父亲是个坚信血统论的固执的男人,母亲则是个保守的、受传统教育的女人,正因此,他们都更喜欢聪明的妹妹。
即便妹妹和父亲关系不好,但他还是更喜欢她。
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
演奏单簧管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件使我获得父亲称赞的事。
第一次完整演奏一支曲目时,父亲少见的为我鼓掌,说:“真凛也是有可以做好的事情嘛。”
所以我很喜欢单簧管。
一直、一直都很喜欢。
毕竟我是最听父亲话的女儿。
……
然后我睁开眼,谱架上的音符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曲谱。台下的父亲似乎跨越了十数米的距离站在了我的面前,妹妹正举着相机录像。
我应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吹奏的音符是高音fa,记忆却从大脑溜走,心神跳跃了一瞬间,我再度回神,已经吹错了两个连音,内心慌乱地接上了下一小节的吹奏。
之后的演奏都没有任何错误。
这是个无伤大雅、并不引人注意的小失误。
我抬眼,注意到父亲沉下来的脸色。
只是个外行人听不出来的小失误而已。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