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就叫从齐安伯府来的大儿媳妇去帮忙,但又因为刚刚和贾赦扯开了脸皮,对秀云放心不下,便提了吴新登家的婆子去盯着,凡是秀云记录入库的礼品,吴婆子都会自己记个礼单去再查验一番。
秀云看在眼里,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每次都光明正大地把东西整理好,任由吴婆子去查。一来二去,满府的人都说齐安伯夫人是个大气的人,做事也有条不紊。反倒是咱们国公府的太太信不过人家,还派人去偷着查。
史氏可没想到自己指使张氏做事反倒让她落了个好名声。因为这件事是自己派人去办的,所以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认了这个名头,自己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林海把这荣国府内暗潮汹涌的现状看在眼里,他是爱重自己的夫人贾敏的,所以在他心里,荣国府也算是他天然的同盟。
眼下岳父病重,大舅兄虽然有要崛起的征兆,但他和夫人与大舅兄素来不亲近,就算现在大家现在在荣国府中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过正常问候,关系不远不近。
而整日拉着他讨论诗词歌赋的二舅兄,虽然如今好事将近,娶了南昌正学书院的清流小姐,但就他林海看来,二舅兄参加这次春闱也许并不能像他预期的那样。
可以说林海的政治嗅觉比荣国府里的很多人都强很多,荣国公贾代善虽然也是官场老狐狸一枚,但如今病魔缠身,自觉年寿不永,就政治而言,也是有心无力,无法提点自己的儿子。
而贾赦,虽然重活一世,又经历种种,但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官场政治从来不是他追求的东西,而且从简郡王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只要老皇帝在,他就不可能迈入官场。
毕竟贾赦当初是真想和太子一起举事,太子虽然贤明,但在那种步步相逼下,也只能自证清白,贾赦当时因为气愤,说了一些不过脑子的话,显然,这些在别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话语传进了老皇帝的耳朵里,虽然贾代善救了贾赦一条命。
但从此,贾赦也成了帝王心里的一根刺,虽然北境之行后,老皇帝的芥蒂渐消,但当初贾赦的话和他现在显露出来的能力又让老皇帝开始忌惮他。
所以老皇帝把他封了齐安伯,和信郡王放在一起,是让他们比邻而居,一起安守本分。
贾赦在明白了自己被封为齐安伯的用意之后,就准备“安分守己”,缩在自己的伯爷府里逍遥自在,而这在旁人看来,又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架势。其中的代表主要是史氏和贾政,史氏暂且不论,贾政现在对自己的大哥贾赦是又羡慕又嫉妒。
羡慕、嫉妒的是贾赦因为圣上的“青睐”去了北境,又借着王子腾卖国一事受了齐安伯的爵位。在他眼里,贾赦一直是好运的代名词,他对贾赦死里逃生的经历全然看不到,心里眼里只有贾赦现在的风光。
只能说这大概是亲的母子俩,对贾赦的看法如出一辙。林海也曾试探过贾政的看法,如果他有心与贾赦修好关系,那么荣国府上下一心,他从中帮衬,未必不能重新崛起。
但林海注定要失望了,贾政并没有和贾赦修好的意图,他始终觉得自己在袭爵之后,并不会比贾赦差,如果春闱高中,也许能光复满门荣耀。
林海见二舅兄神色不渝,也就按下了劝解的心思,换了个话题和二舅兄闲聊起来。心里却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别和荣国府来往过于密切,国公府里水太深,容易陷进去。
第二日一早便是大婚当日,贾政这个新郎官在这一日便早早起来了,贾赦不愿意去陪贾政迎亲,史氏正好推了林海陪贾政去,贾代善也去了后厅暂时歇息,以免等会儿新妇进门的时候闹出乱子来。
贾赦让贾瑚陪着贾代善进去休息,贾瑚虽小但也很是懂事,见爷爷神色不好,便乖乖地跟着,还主动倒茶给自己的爷爷喝。见孙子这么乖巧懂事,贾代善摸了摸孩子的额发,和宝贝孙子亲香了好一会儿,也许是血脉天性使然,贾瑚也对自己的这个爷爷很是亲近,爷孙俩儿在一起温馨极了,见爷爷困了,贾瑚更是主动要求陪爷爷躺一会儿。
贾代善被大孙子这么懂事寤得心里热乎极了,心里高兴,气色也有点好了起来。
再回到贾政这边来,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走过了荣宁街,来到了一处装潢富丽的别院。宿家姑娘自然不能从南安王府出嫁,那也不合规矩,所以南安王妃出面,让出了自己名下的一个别院,作为自己侄女的出嫁之所。
也许是南安王妃打好的照顾,迎亲的人平安无事进了别院,贾政先给从南昌赶来的宿家家主和宿夫人敬了茶,然后宿家姑娘就被婆子从后院请了出来,上了贾政带来的轿子。
因为是想要大办一场,史氏也不怕破费,请来了最好的仪仗队伍,轿子都重新打了一个,用的是最精贵的木材,缀的是明光辉映的宝珠,更是名副其实的八抬大轿。
接了新娘子,唢呐声就吹起了百鸟朝凤,一路上敲锣打鼓地回了荣国府。等到贾政接到人的消息传来,史氏也忙了起来,后院的夫人贵客都由得她和秀云还有贾敏接待,前院的大人、公子等来宾都只能由贾赦和宁国府的贾敬出面。贾代化陪着贾代善在正厅等待。
而王氏在小院里自然也知道了今天是贾政娶亲的日子,外面的喜气洋洋和她仿佛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之前她动的手脚被贾赦发现了,贾赦没有声张,却也特意派人给了王氏一个警告。她报复贾政他不拦着,但别动一些歪心思到旁门左道上。所以她这几天都老老实实缩在小院,偃旗息鼓,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