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看了看这一盘果干,随手拿起一块芒果干,道:“我就挑了这个。”
“我说今年的芒果干瞧着怎么这么少,原来如此。”太后睨她一眼:“他怎么没全给你留了?”
宁欢咬了一口芒果干,含糊道:“他倒是想,我吃得了么。”她眉眼弯弯地笑起来,那脸上甜软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看着宁欢享受着来自千里之外的美食,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眯起,就如同一只餍足的漂亮猫儿一般慵懒又惬意,太后也不由看得神色柔软。
她揶揄道:“如今这般情况,你在宫中横着走怕是都没问题。”
宁欢谦虚地摆手:“横着走还是不成的,旁人怕是要觉着我脑子多多少少有点儿毛病了。”
听着宁欢这般插科打诨,太后先是笑得开怀,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她脸上的笑意也敛下了些:“皇帝还是没说多久册封你?”
宁欢柔声宽慰太后:“您就别担心了,嫔妃还没有宫女自在呢,我也不着急。”
“再者……”宁欢有些好笑地提醒太后道:“简姨,您忘了我如今才十六,不,是十五!虚岁十六。”
古人素来算虚岁,宁欢自然也入乡随俗,但在心里她还是会默默记着实岁。
太后一愣,显然才想起这一点,她一拍额:“瞧我,真是老糊涂了。确实不该着急,你还没成年呢!”
宁欢应和道:“可不是嘛。”
思索片刻,太后又郑重而严肃地看着宁欢:“就算不日他册封你,也不能让他这么早碰你,你还小,对身体不好。”
宁欢听出她的言下之意,赧意霎时飞上双颊,她不禁捂脸:“哪儿……哪儿有这么早。”
但是想想每每抱着她就跟什么似的皇帝,她又有些不确定,不会吧,他不会这么禽兽吧。
想到他每每低沉喑哑得不行的声音,宁欢只觉面上的热意更重了。
不,不行,她一定不能屈服,宁欢强行冷静下来。
只听太后凉凉地轻笑一声:“留你在宫中已是他委屈你,还能这么早便宜他?想得美。”
听着太后这般维护自己,宁欢一面心下柔软,一面又有些忍俊不禁。
宁欢道:“既然已做了决定便不提这些了,我想,我此生应当也会过得不错。”
太后认同而坚定地道:“嗯,宁儿放心,就算没有他,我也会护着你一生锦绣顺遂。”
宁欢走到太后身畔,挽着她的手:“还是简姨待我好。”
太后轻轻捏了捏宁欢的手,半是说笑半是认真道:“反正一定要顾好自己,管他做什么。”
宁欢忍俊不禁:“他果真不是您亲生的。”
太后搂着宁欢的肩膀,肯定地道:“如今你才是我亲生的!”
宁欢止不住地笑起来,她也点头:“嗯!”
“不过说起这个,我倒又想起一事。”太后微微凝眉。
“嗯?”宁欢看着她,略显疑惑。
“你结识的那位陆常在着实不怎么得宠。”太后道。
宁欢愣了一瞬:“何出此言?”
太后便解释道:“上次你说她与你交好,我便让盼暇暗暗留意此人,旁的倒没什么好说的,她确如你所言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就待在钟粹宫看看书做做女红,偶尔踏出钟粹宫的门也是和你见面。”
宁欢的关注点偏了一瞬:“这哪儿是暗暗留意,比私家侦探瞧得还仔细罢。”
太后也不禁失笑,她道:“我终究是太后,哪怕最简单的一句话,下面也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掰开来分析,自然会做得异常细致。”
“也是。”宁欢莞尔,而后又道:“您接着说。”
太后便接着道:“除此之外是没瞧出个什么来,下面的人看得细致,回话时难免提及皇帝待她的态度,她似乎是宫中不得宠的那类贵人常在,皇帝已经许久没翻过她的牌子。”
“不过……”太后看了宁欢一眼,意味不明地轻笑道:“皇帝近来翻牌子的次数也少得可怜。”
宁欢不自觉坐直身子,耳尖不自觉地发烧:“是……是吗?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
“我还没问你呢,你在这儿解释什么?”太后睨她一眼。
宁欢羞愧地捂脸。
她又忙拍了拍脸,试图转移话题,重新拉回正事上:“您的意思是说,柔惠姐姐又失宠了?”
太后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从来没得过宠,何来失宠之说。”
陆柔惠此人入宫快一年才被皇帝翻了次牌子,是新一批秀女中最后的一人,若说她被翻牌子后得了皇帝一段时间宠爱,说一句得宠也勉强说得过去。
然而,而后的大半年中她也就被皇帝翻过两次牌子,简直是少得可怜,何来得宠之说,要说也只能说皇帝还记得后宫中有这么个人罢,至少还翻了几次牌子。
“是吗?”宁欢不禁蹙眉,暗暗回忆近来皇帝都翻了哪些人的牌子。
自上次与皇帝坦言,她又知道养心殿侍寝的门道,皇帝偶尔翻牌子也不避着她,因为他又不会碰这些人,他一点儿都不心虚。
他倒自以为坦荡,宁欢瞧着只觉他幼稚。
与他相处久了宁欢才发觉,这人着实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副温雅清贵的自矜模样,他分明既不温文尔雅,更不自矜!
说他不温雅是因为真实的他是谋算深沉淡漠疏离的模样,说他不自矜是因为这人在她面前素来老不要脸,还幼稚。
宁欢一面觉得好笑一面也很是满意,这样的反差不恰恰反映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吗,只有在心中最特殊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出这不为人知的一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