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父亲不会突然参与这种常年不回家的项目,且不与她商量。
她不停地去找父亲,上诉、举报,科学院没办法,特许父亲与她见面解释清楚。
见面后母亲总算安静了下来,她说一切都说开了,没有误会了。
但百里觉得母亲变得奇怪了。
母亲还是正常的上班下班。而她还太小琢磨不出哪里不对,只能靠直觉感知。有时候母亲会问她一些问题。
“宝贝,你想不想去杨阿姨那待几天?”
“不想。”百里说。
她不想离开妈妈,也想在这里等爸爸回家。
母亲的反应她记不清了,她只知道不久后母亲就死了。
她被匆匆送到了孤儿院,参与保密项目的父亲也没有回来。
她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时至如今,她已经忘记了父亲的样子,甚至连曾经的家在哪里都记不清了。
某天午夜梦回,她看到母亲在书桌前写字,用赤红的笔墨。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是啊,不是。
它不是爱人,它不是父亲。
母亲怎会不知。
当时百里年纪不大也不小,足以让她记住自己曾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比苏丽妈妈眼中无比美好的孤儿院还要好上千万倍。
所以,恕她无法对联盟忠诚。
每当那些新闻里的大人物来孤儿院慰问时,她都散发着浓浓的怨气。
或许是百里的怨气太重,后来的领导都没有亲近过她,甚至会对她皱起眉。
这时苏丽妈妈就会跑过来不停地说好话,领导就会挥一挥手像扔掉一片垃圾一样挥开她。
她会被带去其他房间,不必与领导们玩耍或合照。
起初她以为是因为她不愿笑,不好拍照宣传。
研究过水萤后她才明白,是因为水萤有感知情绪的天赋。
于水萤而言,情绪像一种味道。只要人在附近,它们不需要看到脸或肢体就能感知到。
阴险狡诈的水萤也会畏惧怨气吧。
它们只想要爱。
不惜掠夺爱、毁灭爱。
百里想起某个遥远的下午,她忍不住要问一问妈妈。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回来了。”
“为什么?”
“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此刻的百里也编辑好了给苏丽妈妈的消息——我不回去了,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发完消息,百里将光脑彻底格式化。她抬眼看到很多人到了屋外,目送着她。
“此去不回,勿念。”她轻声说着,抛下光脑。
法兰克林组织的谣言破除活动已经步入正轨。
受邀而来的“教徒”在台上各有各的丑态。
百里驾驶着星舰急速朝这里奔来。
她知道她没有时间,她知道只能硬闯。
远处传来混乱的射击声,她知道这是同伴在乱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