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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1页）

回了知州府衙，沈文新仍在牢狱内忙活，听说祝铮办事回来了，便喊人来请他过去，顺便还叮嘱了一句，说吴娃子危险，请常姑娘莫去。

常玉禾也没打算去。她把符咒拿火折子烧了，同老沈说了一声，自个揣了个剔骨刀就出了门。

早几年，甚至远在她来通和县之前，有关赤岐山道观的一些传言就已出现。赤岐山道观的仙丹能治愈顽疾的说法也不胫而走。

祝铮拿到的那枚木牌子，孟致民不知晓，但坊间极通消息的老人必定有所耳闻。

常玉禾回到长街上，往西面而去。她记得阿爹提过，长街西面有一家成衣铺子，成衣铺子后头的仁和巷住着一名木匠。那木匠并非真的木匠，而是一位擅长堪舆的山人。东惠帝还是亲王时，他曾在钦天监任职。

仁和巷巷道逼仄，青苔布满巷路两侧。直往里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见着一小扇木门虚掩着。

她轻敲了敲推开了门，恰与里头闻声出来的中年男子打了个照面。一问话，才得知木匠早已离世。

常玉禾有些失望，行了礼转身欲走。

中年男子道：“姑娘，在下虽不及家父睿智，倒也得了他几分真传。姑娘若是有什么想问，不妨先问问。”

“先生可听说过道清真人？”常玉禾也不扭捏，径直开了口。

中年男子点头：“听说洪州秋埠县某处道观内的道长有道清真人的名号。旁的，在下也不太清楚。”

辞了那人，常玉禾又沿着仁和巷往外走。

方走至巷口，却有三人拦了路，将她堵在了巷子里头。

带头那人身量矮小，长得尖嘴猴腮。后头跟着的两人，一个是大块头，一个眼神有些飘忽，瞧着就叫人不太舒服。

观他们的衣裳，倒是统一的窄袖短襟武打，许是祝铮口里的五城兵马司的人？

常玉禾盯着他们，戒备地往后退。

那三人堂而皇之地堵在前头，倒也未近一步，只肆意地把她从头到脚地打量。

“听说你是姓……祝将军新收的家将？”尖嘴猴腮的人率先问了话，“我们是北城兵马司吴头儿派来的。也没啥事，就想问你点小事。”

吴头儿？吴瞻？常玉禾想起来，昨个回房路上，祝铮同她提过。五城兵马司的那十人里，领头的是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吴瞻，底下有九名弓箭手，其中一人是京师巡城御史塞过去的，与他们不太对付。

这么一想，那眼前这三位应是吴瞻手下的弓箭手。

“何事？”她冷冷回了句。

尖嘴猴腮那人嘿嘿一笑：“祝将军提前几日进了县城，倒不知为了何事？”

“原是这事。”常玉禾指了指他们背后的长街，“几位方才可见着长街上的算命摊位？”

“见着了！特多。”大块头忙回道。

“这就对了。”她压低了声音，“这城里啊，闹鬼。”

三人都嘶了一声，后退了半步。

约是觉得丢脸，尖嘴猴腮那人忙往前又走了一步，脸色也不太好看：“闹鬼？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闹鬼？我劝你好生答了话，我也不与你为难。”

常玉禾摇摇头：“你们在知州府上没见着什么奇怪的事吗？孟知县府的事可听说了？”

“听……听……听说了。说知县爷那老爹吃……吃|人……”大块头结巴起来。

“正是。我可是亲眼瞧见的。”常玉禾微白着脸回了句，“他发疯咬死了一名道长。”

大块头就去扯旁边人的手臂：“钟光，走……走吧。看来这事是真的。”

钟光甩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于大山你是驴脑吗？！这县城闹鬼关祝铮什么事？这长街便是跑满了鬼，也和他没一文钱干系。”

于大山低声支吾了一句：“他不就是爱管闲事么。”

“……”钟光，“少废话，你别给我插嘴。”他一脸凶狠地盯着常玉禾，“你老实交代，祝铮究竟做了点啥子事？”

常玉禾面露无奈：“祝将军在帮知州大人调查这闹鬼之事。”

“你得了吧。”一旁的飘忽眼冷哼一声，“闹鬼那也是道士的事。姓祝的还能抓鬼不成？”

“眼下还未查清原委，若是真闹鬼，倒是幸事。”常玉禾回道。

钟光犹疑地再次打量她，负手围着她走了一圈后，换上了一副阴鸷的表情：“我看你是新来的，在此奉劝你一句。祝铮一路南下，可损失了不少人。别说你是女子，便是男子，恐怕没几日也会被他舍弃。你若识相，不若就跟着我们吴头儿。有什么事仔细着说一声，我们自会保你性命无忧。”

常玉禾不动声色，假意问道：“祝将军既那般无情，怎的你们吴头儿还如此不离不弃？”

钟光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板着脸道：“咱们可是受了京师密令来的，暗中办差，离不得。”

“什么密令？”

“这你就甭管了。”钟光斥责她，“你就给句准话，跟还是不跟？”

常玉禾有些为难的样子：“总得叫我好好想想。”

少女肤色虽不及京师世家姑娘那般白皙，可弯弯的新月眉衬着一泓清泉似的眸子，愁眉苦脸的模样自有一番魅力。

飘忽眼看着看着就咽了口唾沫，问她道：“你是祝铮的相好？他几时竟收用起了女子。”

常玉禾闻言，抬眸看他片刻，神色也冷了下来。

飘忽眼像是被她眸光中的轻蔑激怒，脸色铁青，不由分说伸手便一把揪住了她肩膀处的衣领，将她抵|压在巷道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