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他们二人的婚约存续了上千年,但直到近些时日,才真正相见相识,才有靠的如此近的机会。
当年二位真神言辞恳切地将人托付给他,他也以为护着她会是漫长岁月中必须完成的事。
可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成长得如此之快,早就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许是他望着她的时间有些久了,她疑惑看来,迟疑道:“神君、可是有何处不妥?”
司昀的目光重归平静,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晃神从未出现。
他摇头微笑:“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此物可需我替你毁去?”
“毁去?你——”烟蘅实在没想到司昀会这么说,她以为、以为司昀顶多答应暂时不用此物,可只要它存在,便可作为威慑和筹码。
“我本就亏欠于他,又怎能再以此弱点伤他?若有朝一日天界与阑州再起争纷,战场之上两军交战各凭本事便是,不必背地伤人,使小人手段,我不屑为之,相信上神亦然。”
烟蘅怔然,但又觉得理应如此,这才是司昀啊。
见烟蘅没说话,他甚至破天荒开了个玩笑:“你觉得没了这个我会输给他?”
司昀的神情和以往并无区别,但烟蘅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宽慰之意。
他是怕她会因此自责内疚,陷入两难。
谁能想到那个传闻中冷冰冰的司昀神君,也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代掌帝位
阿蘅从今往后,便会是天界之主
烟蘅扬唇一笑,说:“当然不。”
司昀凝神看了她半晌,确认她心意已定后,便自他手中取过那柄苍云枪,随即轻轻一握,那柄无坚不摧的苍云枪竟然就此在他手中化为了齑粉。
烟蘅震惊地望着他:“你、你当真就这么毁了?”
“这或许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司昀从不曾提及,但烟蘅看他此刻的神色才明白,他终究是对叶澄明怀有几分愧疚之心,哪怕当初的事并不是他的错。
她抿了抿唇,片刻后道:“神君光风霁月,我都要嫉妒他有个这么好的兄长了。”
司昀闻言一笑,神色坦荡:“我亦是你的兄长。”
“是极是极,往后还劳兄长多多照拂。”
“好说。”
司昀展开五指,那些齑粉便随风飘散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走罢,看到你平安归来,天帝和天后都会很高兴的。”
说到这个,烟蘅忽然道:“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司昀问:“何处不妥?”
烟蘅摇了摇头,只说:“我也不知道,总之等会儿小心行事吧,封霁那几个手下还不知道去了哪,我怕他们会对天界下手。”
司昀点了点头,二人朝天宫而去。
天宫前虽然守卫十分森严,但守卫都是司昀麾下之人,而且显然已经得了吩咐,对他们的到来目不斜视,没有丝毫阻拦之意。
为首的仙侍见二人前来,走近几步,拱手同他们道:“神君、上神,你们总算回来了,帝君已经等候二位多时,快随我入内吧。”
见守卫此处的都是熟面孔,二人都略放下些心来,跟着那仙侍直入天帝寝宫。
寝宫内十分安静,故而一入内,那连绵不止的咳嗽声便清晰可闻。
烟蘅神色一紧,不等仙侍通报,便径直快步上前。
重重垂帘之后,天帝正坐于上首,听见动静转过头来。
眼看烟蘅如此举动,仙侍正犹豫着要不要请罪,毕竟烟蘅在天宫向来横行无忌,往常来此甚至不必通传。
所幸天帝率先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他才垂首应喏,暗道虽然如今情势不比寻常,帝君待烟蘅上神却还是如从前一般信任疼爱。
见天帝脸色不佳,神色中竟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苍老之态,烟蘅震惊而茫然地上前几步,顿在原地。
见此天帝对着她招了招手,如从前一般慈爱地笑道:“蘅丫头回来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烟蘅如言上前,走到天帝宝座旁,蹲下身子仰着头看着天帝。
这个角度看去,天帝面上的衰老之象越发明显了。
烟蘅忽然觉得眼眶一酸,她使劲眨了眨眼,抿出一个笑来问道:“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冥界贼子暗算了您?”
天帝眯着眼仔细打量了片刻烟蘅,笑着喟叹了一声,叹息中竟有说不出的复杂之意。
“蘅丫头呀,你爹娘与我们费尽心思瞒了这么多年,就是希望你不要掺和到这些事里来。当年母神之力会跑到你的身上去那也是无可奈何,我们虽取不出来,但至少能护着你不被它所伤。母神之力太过强大,六界之中觊觎它的人不在少数,可有时候太强大的力量或许是祸非福啊,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烟蘅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您和爹娘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因为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就畏惧不前,您认识的阿蘅有这么没用?何况您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儿么,我已经完全掌控了母神之力,封霁也已经死了,剩下的都是些跳梁小丑,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您放心,我们都会处理好的。”
天帝欣慰地点了点头,忽然说道:“能有此番造化,也算是母神冥冥之中的保佑,不过你此番必然吃了不少苦头罢?”
烟蘅连连摇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身后传来天后的声音。
“阿蘅回来了?这是这么了?这才走了几日,怎么就瘦了这么多啊?”
天后自另一侧殿门转入,走到近前时微微怔神看着烟蘅,随即将人扶起,拉着她的手臂仔细打量,一遍心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