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奇怪,即使是同类,他们也根本没有亲近到可以拥抱。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种莫名奇妙的想法甩出脑海,离开了家。
……
陶岫今天依旧工作得很认真。
有一波预约好的A大学生要来参观,顺便想看下他的土壤数据和植物生长数据。他认真接待了他们。
午休时间,他吃过午饭,开始上网选购那一人一狗要用到的东西。
“咚咚”一声,林枚这时敲响了他办公室的窗。
陶岫一怔,便见窗外那个沧桑的年轻人朝他笑了下:“方便聊一下吗?”
陶岫也温和地笑了:“当然。”
午间没太多客人,只有二楼传来小朋友们采摘草莓的嬉笑声。
他们很快走到中央区,那里依旧种着一丛妖娆的白玫瑰。
林枚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丛玫瑰,道:“老板,你知道吗?你刚刚看起来很开心。一副马上就要迎接新生活的表情。”
陶岫眨了下眼:他很开心吗?算是新生活吗?
随即弯了眼眸:“啊,算是吧。”
一定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就是了。
林枚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可我不能再让你继续开心下去了。”
陶岫疑惑地皱了眉,一怔:“什么?”
林枚像是下定了决心,用那双坚毅的眼睛看向他:“这要从我的故事开始讲起。”
“我以前是个财务,在A市一家小公司上班。”说着他有些自嘲地耸了耸肩:“财务这份工作其实还蛮特别的,在不正规的公司一不小心就进去了。”
“老板陷害了我,把我送了进去,又给了我钱。在他那里等于是他花钱买我背锅,他觉得自己不欠我什么。”
陶岫蓦然睁大了眼睛。
林枚不出意外在那双苍绿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情,他笑道:“我虽然恨他,但我妈妈那时候需要钱治病。”
“我坐了三年牢,我妈也治了三年病,但有的绝症就是治不好的,有再多钱也没用。我妈那时已经快撑不住了。”
说着,他的眸子蓦然划过一道冷肃:“就在这时,我遇到了【游戏】。”
陶岫眉头缓缓皱起来。
林枚继续道:“游戏的参与规则非常简单,犯过罪就可以。也就是说,对想要参加游戏的人来说,入场券就是去犯罪。而只要入场,就能许下一个愿望。”
“我刚好拥有入场券。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其实很无厘头,我是抱着破罐子破摔随便试试的想法参加的,我许下了我妈康复的愿望。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愿望竟然真的实现了,而作为愿望的代价,我必须作为玩家留在游戏里,参加各种副本。”
“通关C级以上的副本后,玩家可以获得【能力】,”说着他紧紧盯着陶岫震惊的脸:“我们玩家之中,有一种能力叫做【虚拟回溯】,被施放的对象会沉溺在自己的其中一段记忆里,越幸福就会溺得越深。”
他一字一顿道:“我们自己对这种能力的叫法是‘意识溺水’。老板,从这里被锁定后,已经至少有30多批玩家试着攻略过你,他们的能力各式各样,却都无法对你发生作用。”
“只有这次,你完全没有抗拒‘溺水’。”
“轰”地一声。
陶岫睁大了眼睛,脑海中仿佛发生了一次海啸一般的巨响。
白玫瑰花依旧在轻轻摇曳,二楼小朋友的嬉笑声如此真实。
林枚道:“老板,你选择在这里继续度过你即将到来的最幸福的新生活,还是就此终止。”
陶岫抿了下唇,垂在身下的手缓缓握起来。
半晌,他垂眸有点伤感地笑了下。
再抬起头时,那张脸干净而坚定,苍绿的瞳仁剔透得一如往昔,没有任何阴霾。
他看向林枚,如初见一般温柔地弯了眼眸,道:“这次多谢了。”
顿了下,他眸子深处浮出某些更坚硬的情绪,他道:“不过我要说,即使没有你,我也很快会有这次选择。”
说罢他眸色稍冷,还不等对方回复,就利落地走向那些摇曳的白玫瑰花。
林枚一怔,哑然失笑,他喃喃道:“看来分别的日子里,还是有了些更让人放心的改变嘛。”
他看向玫瑰花丛里的青年:
陶岫修长白皙的手覆在那花杆上,缓缓用力,毫不犹豫地将它拔起。
长长的根茎被带离土壤,就像绵长的记忆路径……
“啪”地一声,玫瑰花丛被彻底带离土壤。
陶岫轻轻闭上了眼。
整个世界轰然倒塌。
……
“陶岫、陶岫。醒醒,别睡这里。”
医院科室等待区,穿着风衣的青年靠在座椅上,缓缓睁开了苍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