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小羊摸起来是软软的。”
“考虑到你这里的整洁情况,它与真实的羊会有一些出入,”许蔚扔下其他的零件,站起身,揉了揉酸软的腰身,“但大差不差。”
比如不用吃东西,没有膻味,也不会拉羊屎球球。
阿拉亲亲小羊,头靠在它身上拱了拱。
许蔚特意等她享受了一阵:“我的朋友可以还给我了吗?”
阿拉牵着小羊羔,伸手指向沙发:“他一直在那。”
许蔚转身,不知何时,男人已经双手交叠倒在沙发上。
这个沙发是给阿拉设计的,让路樊野躺着很是憋屈,一双长腿只能悬着放。
她俯身与他对视。
他碎发凌乱,眼神炯炯地望过来,光晕在高挺的鼻梁上留下浅淡的阴影。
许蔚撩起他额间的发丝,笑得莫名:“怎么,睡美人吗?”
“什么是睡美人?”阿拉在背后捧着一本扉页泛白发光的书问。
许蔚于是给她讲了一遍睡美人的童话。
“谢谢,我喜欢这个故事,”她礼貌得不似副本生物,将书递给她,“这是我的白皮书,翻开以后,可以预见你的命运。”
“你要打开吗?”
许蔚接过,手指放在封页。
却迟迟没有翻动。
她反而翻开了彩色笔记簿,检查任务清单。
“我的任务做完了,”许蔚放下笔记簿,将白皮书递还,“抱歉,我不太喜欢提前预知命运。”
阿拉接过书,随意地丢掷脚底,还用小皮鞋碾了碾。
“好吧,真可惜,”她打了个响指,屋子里的两个男人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僵硬地操纵身体往外走,“那么最后,让我送你出去吧。”
许蔚走向门外,阿拉并没有送至门口,她一直站在原地,用目光追随她的身影。
以一种惋惜而悲伤的眼神。
明明是个小孩模样,声音却苍老,自称活了千年,一举一动又如天真稚童。
单纯与世俗像两条永不交流的河,却在她身上自然地融汇于一体。
许蔚在走廊里与她遥望:“我以后的命运不好吗?”
“不,”阿拉拼命地摇头,柔顺的发尾扫过圆润的脸颊,像是拒绝这样的命运加诸于别人身上,“我不知道,其实我看不见别人的命运。如果你打开,就要永远留下来陪我了。”
她伸出手摸摸羊羔的头,后者乖巧地贴在她身上:“这次的委托本来不是这样的。”
许蔚默默不语。
此时黑暗的走廊已经亮堂起来,左右两面的深黑墙壁被凿空,镶嵌上明亮的玻璃幕墙,玻璃背面堆着一垛又一垛数不清的白骨,部分还维持着人形,有些只剩下零散的骨块,挤挤挨挨,将两面走廊的空间都占满。
许蔚指尖触到幕墙上:“为什么这次不一样?”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啦。”
小女巫朝她歪头,勾起一抹天真的笑,绘制着复杂花纹的门倏忽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