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熟悉的巴士闪了几下大灯,缓慢地从城市道路驶向站牌,最终在鲁筝面前停下。
“大人,麻烦您遵守自己制定的规则,两元投币。”司机看着鲁筝,透过他的身体望穿祸神的灵魂。
祸神直接把皮包夹扔了进去。
晃晃悠悠的公交车准备启动。
司机瞧了眼步茸,善意提醒:
“您与傅意做过交易,借用身体时神魂尚且能维持。但您这几次未经允许挑中不同人类,已经快要把神魂耗干了。如果她最后选择不救你,您的棋局,稳输,倘若她心念雅贡市,那么您和雅贡乃至这个世界都会两败俱伤。”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男人充耳不闻,继续扛着步茸往后走。
司机蹙起眉头,再度警告:“收起不值钱的怜悯,否则真实世界最终还是落得那个下场,生灵涂炭的结局改不了的。”
他小心翼翼把步茸放在座位上,手指扶住她的额头,贪恋地用鼻尖蹭了蹭细软的发丝,柔魅地开口:“祸神啊我出世后,灾事连连,生灵涂炭,本来也没打算改变结局,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也会为了当初私自出村的任性付出该有的代价。”
“我以为您做了那么多是要重塑真实世界!”司机火气上来,盯着后视镜里的那个女孩,“居然为了居然只是为了她么!”
祸神贪恋地把脑袋埋进步茸的颈窝。
司机开得更快了:“她本来就是死路一条,如果不是您给她制造了保命的规则,这姑娘活不到现在。还有那个叛徒,我没想过你竟然手下留情,让他们过上很不错的生活,替他们编造了美梦。别忘了,雅贡本来就应该被销毁,真正的世界才能复原。”
一个接着一个站牌飞速撤退。
天空中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大作,温度直降。
太阳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祸神挥掉,细细碎碎往下掉白色的粉末,像极了纸张扔进碎纸机里的模样。
“步茸,梦是时候该醒了。”祸神贴在少女耳边,趁着她昏迷之际,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握,触感的温暖让男人眼尾泛红,渐渐阖上眸子,无数个日夜,他在仙洞里都没有好好睡过一次安稳的觉,之后被绑在水里面受着冰锥刺骨的寒意又无法入眠。
幸而,短暂的相聚,他能够放下一切,还和原来那样只做雕刻工匠,心无旁骛地喘口气。
夜风吹来,刮起沙尘,公交车按照站点停靠。
司机身上的工牌褪去伪装,上面刻着烙印:山隐-栩牡。
——掌管秩序的神明。
【好渴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身体好像正在一点点被太阳吃掉。】
【死亡的味道无穷无尽蔓延,我快要死了么?】
步茸睁不开双眼,可触觉告诉她,此刻应当躺在安全屋的鸡蛋壳里,但不知为何畏光后产生的灼烧感接连啃咬着四肢,脑袋好似被塑料袋蒙住,刹那间胸口之上突然多了千斤石,压得人喘不过气,又逃脱不掉。
刚开始的判词也好,化为灰烬的歹人也罢,包括这些能够庇佑的场所都是来自祸神的馈赠,根本不是福神,算起来也只有那张脸皮属于福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