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虽已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当,皮肤细腻白皙,一张脸上全是成熟韵味,许坚瞧了声音更放柔了。
“莫哭,哭红了眼睛明日怎么见人。”拿了她手中帕子给她擦了擦。
王氏深知丈夫脾气,做到这里就算极限了,她抹了抹眼角道:“你可知道大郎屋里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夜里叫水了?”
许坚一时愣住没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只道:“儿子儿媳屋里事我怎会知道!”
王氏瞥了他一眼,“他那屋里烧水的婆子都是我安排的,每日夜里烧的水第二日冷掉提出来,他们回云田三个月,前一个月可不是这样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直到回京前俩人都没有夜里叫水。”
“他们分房就寝了?”
王氏摇头:“就是没有,我才急了,俩人平日里瞧着感情好的很,晚上睡一起还没点动静的,这叫怎么回事呀!”
许坚懂了,夫人这是要他出面去问儿子私事。
“等有空我会提点他,实在有问题了就看大夫。”
王氏瞪了许坚一眼,叹气:“你还得抽空关心关心二郎。”
许坚重新坐下端起茶碗,低头喝茶问道:“二郎又怎么了?”
说起老二,王氏就差捶胸顿足了,“二郎短短一个月内收了两房妾,老太太屋里的云竹本是做通房就可以,他非给提妾,这知根知底也就算了,可他不知道从哪个阁楼坊里带回来一个叫俞娘的歌女也要纳妾,这名声是一点不要了。”
许坚茶没喝完就撂了茶碗,不由怒道:“成何体统,你大可发卖了那等女子。”
王氏哼了一声:“你说的轻巧,你要是瞧见了那姑娘你也狠不下心,知书达理的官家女子落了风尘,不卑不亢的,平时里也不惹事,我哪狠得下心不给人活路,况且二郎也没偏爱她一人。”
许坚不解看向她,“这你也知道?”
王氏端起茶喝了一口,慢悠悠道:“云竹每日来伺候我,我自然都知道,二郎看起来对她俩都一样,一个月里每人那歇两天,多的没有。”
许坚松了口气,“那你发什么愁,二郎又没有沉迷女色。”
“那他这般正妻没进门就有了两房妾,门当户对的人家乐意将女儿嫁进来吗?”
许坚叹道:“他自己做出来的事自己担着,说亲之事这几日就安排上,给他找个性子好能容人的,家风清正即可,其他的也别做要求了,我们也不指望他继承家业。”
王氏听他这么说,顿感凉薄,那可是亲儿子他居然说的这般轻松。
但她又通事理,知道事情到了这样也没其他余地,她们家总不能去骗娶,那反倒结亲如结仇了。
“你这心还是一如既往的硬。”
王氏又低头抹泪。
许坚头都要大了,可他瞧着王氏梨花带雨的样子几十年如一日好看。
等王氏哭够了,他二话不说将人抱了起来直接进了内室,哭声又渐起。
老夫老妻本没什么热情,可王氏就是有本事勾起他那颗冷硬的心。
*
隔日,阳光正好,雨露未散,许清妙早起带着鹊枝回了许府请安。
府里下人都对她这个不住在府里的主子毕恭毕敬,看起来过去许恪在这宅子里立过威了。
她先去了老太太院里,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散步,身旁跟着锦棉和俞娘。
许清妙倍感意外,这二哥身边的人怎么跑老太太身边伺候了。
“三娘来了,去花厅里坐下歇会。”
几人进了厅里,婢女们送上帕子热茶,等喝了茶歇了气,老太太才开口问她:“怎这么早过来了。”
许清妙乖巧道:“来给祖母请安,前几日忙着收拾院子没过来,今儿再不过来看望祖母就是孙媳不孝了。”
老太太点头很受用,见她老往俞娘身上看笑道:“你不认识她,她是前司天监俞谦的孙女,俞家没了可怜她落了贱籍,幸好被你二哥遇到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俞娘低头作揖:“奴婢感恩二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愿好好伺候老夫人。”
老太太很满意,许清妙也觉得她可怜,好好的官家小姐落得为奴为婢。
可大雍律法就是如此,落了贱籍要想脱籍就得有户籍接收,如今二哥为她脱了贱籍却也没法给她一个其他身份,只能依托在许府,而许府能给她最好的也就是一个妾的身份。
许清妙将心比心,暗暗庆幸自己是被父亲收养在了许家。
她不由对俞娘笑了笑,可惜对方眼睛垂下似是没有瞧见般。
陪着老太太喝了茶说了会话,许清妙又去了王氏那里。
到王氏院子里,却被丫鬟们拦在了门外,说是王氏还在用早膳,她便在院子里自己坐了会,片刻见大伯父一脸严肃的从屋里出来。
许清妙连忙起身见礼,许坚点了个头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许清妙自我安慰:大伯就是这个脾性,在家人晚辈面前都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他肯定不是对自己不满。
又等了片刻,王氏才叫了她进去,屋里婢女忙着收拾,王氏正端坐榻上面露喜色。
许清妙暗道大伯母这是心情很好,每回大伯回来过夜第二日大伯母都是这幅模样,从内而外的高兴喜气。
“娘,儿媳给您请安来了。”
王氏笑道:“坐吧,没这么多规矩,去见过老太太了吧?”
许清妙应:“去过了,祖母正在院子里散步,锦棉和俞娘陪在一旁。”
王氏轻笑一声:“这俞娘倒是有本事凑到老太太跟前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