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恍惚间仿佛进入了一个迷幻的世界。在无处落脚的虚空中,扭曲拉长的虚影团团缠绕,远远打开了一扇大门,无数的眼球在黑暗中层层叠叠地闪烁,密密麻麻的黑色触手像揉在一起的线团,不断挥舞。
伴随着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感,格里菲斯一时间失去了理性,自顾自癫狂的手舞足蹈,像是装了弹簧的玩具一样在船舱过道里上蹿下跳,像是激流中的海草一样挥舞双手扭来扭去。他的眼睛失去了神情和光彩,如同行尸走肉般跌跌撞撞地向安柏的舱室扑去。
在迷茫和混乱中,格里菲斯突然发觉一道金色的光芒出现在眼前,紧接着是一道重击。他被打得原地一顿,还不等他清醒过来,一记勾拳命中了下颚。
“咚!”格里菲斯飞了起来,撞上了头顶的天花板然后弹向一侧的墙壁,干脆地晕了过去。
格里菲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瘫倒在沙发上,已经脱离了暂时性的疯狂状态,但是左脸和下巴疼得厉害。安柏穿好了衣服坐在大床边,歪着头看着他。
“你昏迷了两个小时,你刚才看见,或者听见什么了吗?”
“钟声,也许是琴声,”格里菲斯用力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从船底传来了非常奇怪但是清晰的声音,然后我就看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景象,就像是印象派的壁画。”
安柏轻轻咬了咬嘴唇:“明天早晨,等太阳出来以后我们就赶快召集船员彻底搜查船底货舱,那里肯定会留下黑魔法的痕迹。现在,你闭上眼睛再睡一会。”
“你呢?”格里菲斯问道:“我可以先值班。”
“不,你先睡。”安柏从行囊中取出一对金色的护手扣在手腕上,朝着他比划了两下:“我不放心你。”
……
1444年1月8日,春分号离开港口的第三天清晨。
格里菲斯和安柏沉默地面对面坐着,一边用早餐一边等待着水手们的消息。
安全主管遵照船长的命令,清晨时分就组织了一支调查队,带着货物明细、提灯和武器进入了货舱。两位非凡者将在餐厅等待他们的调查结果。
不安的消息正在船上蔓延,一群乘客堵住了船员,要他们对让人不安的流言做出解释。
格里菲斯慢慢地喝了一口热腾腾的牛奶,诱人的香气和温暖的口感让刚刚起床的他感觉到发自内心的舒适和安逸。
安柏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大海,用手指轻轻玩着长长的金发。
“我们应该一起去,”安柏突然站了起来:“水手们不是非凡者,黑魔法物品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没错,他们应付不了,”格里菲斯放下牛奶杯,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已经从昨晚的错乱中完全恢复过来,神智分外清明。
“嘿!那你还坐着干嘛!”安柏惊讶地问道:“我们可能是这艘船上仅有的守序阵营的非凡者!”
“是的,我们很可能是,”格里菲斯站起身来,按住准备冲出去的安柏的肩膀,指了指一旁的座椅:“所以在水手们检查以前,我们给他们的要求是——找到任何可疑的货物以后不要打开,第一时间来联系我们。”
“你在让水手们当炮灰!”安柏手放在胸前,不满地晃了晃脑袋。
“这是他们的工作所带来的风险,”格里菲斯面容平静地说道:“如果我们第一时间冲进去中了陷阱,还有谁能站在堕落法师的面前呢?”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深色礼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格里菲斯注意到这个陌生人的靠近,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腐化羽击剑。
“安柏小姐,”年轻男子鞠了个躬:“我是米洛万·内维尔议员的贴身男仆,议员想请您到房间里稍坐。”
“我正好有点时间,”安柏站起身来,对一旁的餐厅侍者说道:“如果船长要找我的话,可以来议员的客舱,不要耽搁。”
格里菲斯也跟了上来,陪着安柏一起向议员的房间走去:“等会我在外面等你,如果有什么危险立刻喊我。”
“噢。为什么会有危险?”安柏笑着朝格里菲斯眨眨眼睛:“我的校长,预见者格兰芬戴尔阁下与议员有多年的私交”。
格里菲斯摇头道:“即便如此,失踪的旅客和水手留下的奇怪的衣物我们完全没有头绪。我们对敌人的手法、能力毫无了解。”
“知道啦知道啦,”安柏把手背在背后,摇晃着自己蓬松的长发说道:“我也是认真的,我可是超强的噢!连艾露莎都承认,如果你担心我的话,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进议员的房间呢?”
“噢?可以吗?”
“当然可以!难道他有权利拒绝不成?”
两人来到308套房门口,在男仆的引领下进入了舱室。
“执事先生不在吗?”格里菲斯扫视了一番奢华的套房,发现这里分为上下两层,除了坐在客厅中央看起来就很威严的老人和贴身侍从以外,还有两名女佣也在一旁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