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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再走一日,咱们便又会回到京华了。”
马车在蜿蜒的道路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细碎的石子,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车外,马夫的声音透过厚实的车帘,悠悠地传进车内。马车之内的人,听闻此言,动作轻柔地掀起车帘的一角,一道微光顺着缝隙悄然透入。透过这窄窄的缝隙,他向外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道路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往来穿梭,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
过往的人们,衣着整洁,举止从容,全然没有北方那些百姓衣衫褴褛、满面愁苦的模样。
随着距离北寒之地越来越远,他的心中,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悄然涌起。
这么多年来,不知为何,唯有在京华这个地方,他才会有如此特别的感受。
“公子,京华可是庆国天子脚下,龙蛇混杂,咱们是不是绕开些,免得不小心惹上麻烦,被人挑起冲突?”马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与谨慎。
透过那狭小的缝隙,隐约能看到车中人的双眼,眸子里闪烁着一种炽热的渴望,那渴望如同暗夜中的星火,熠熠生辉。
“出来这么多年,别的地方都走遍了,唯独对京华疏忽了。上次路过京华,也不过是短暂地歇了歇脚。”车中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
马夫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疑虑之色。
上次在京华,他们为了打探关于公主下落的消息,特意去了一次地下赌场,试图从那里挖掘出一些有关贩卖人口的暗道线索,看看能不能寻出公主的下落。
然而,在赌场里转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离开时,他们倒是看到了一枚品质上乘的玉佩,便顺手买了下来。
谁能想到,刚离开京华,庆国的皇室中人就追了上来,而且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如果当时不是在天子脚下,以他们两人的脾气,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就地解决,以免留下后患,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可是上一次……”
马夫欲言又止,心中满是担忧,生怕这次又重蹈覆辙。
若是让人知道京华中藏匿着靖安国的皇室中人,那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说不定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还会趁机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车中人直接打断了。
只见车中人突然高声叫停了马车,动作利落而干脆。随后,他缓缓地从马车内走了出来。马车静静地停在一旁,两人并肩站在宽阔的官道上。
原来,这双瞳之人正是白昭。他挺直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惬意地仰望着当空高悬的烈日。
强烈的阳光照射下来,刺得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竟像猫儿的瞳孔一样,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线。
官道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谁又会去在意这两个路过的旅人呢?
白昭活动了一下身体,舒服地呼出一口气,随后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马夫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瞧,这茫茫人海,熙熙攘攘,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走吧,我这次啊,一定要去那京华里好好地转一转!”说完,白昭便转身回到了车内。随着光线恢复正常,他的瞳孔也渐渐恢复到了原本圆润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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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晓,成亲的日子感觉怎么样?”
声音悠悠传来,说话的人正是坐在一旁的萧逸尘。
此刻,他们正身处风月楼的一间雅致的高楼雅间之中,屋内弥漫着袅袅茶香,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婉转,不绝于耳。
萧逸尘、沈晓,还有这风月楼的东家——慕声,三人围坐在一起,一边悠闲地听着曲儿,一边细细地品着香茗。
听到萧逸尘的问话,沈晓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以往的沈晓,着装风格十分固定,衣物不是以纯净的白色为主,就是以沉稳的黑色示人,常年不曾有过变化。
可最近萧逸尘与沈晓见面时,却发现这个向来有些闷骚的沈晓,今日竟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短袍,那颜色清新淡雅,与他往日的形象截然不同。
“确实比以往有趣许多。”沈晓轻抿了一口茶,语气里带着几分满足与感慨。
听到这话,萧逸尘和一旁的慕声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而后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仰头放声大笑起来。
“沈小侯爷,今日的穿搭可真是别具一格,完全不像是你的一贯做派啊。咱平日里不都是以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示人嘛?怎么今日穿得如此‘清新脱俗’啊~”慕声笑着调侃道,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话一出口,两人又一次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声在雅间里回荡,仿佛要冲破这小小的空间。
在两人的笑声中,沈晓一时间成了被嘲笑的对象。
他低下头,看着自已身上这身淡蓝色的短袍,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竟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其实,他本来也不想穿这身衣服。事情还得从上次说起,云裳和苏浅月一起去了布店,云裳一眼就相中了这块淡蓝色的布料。
当时天气渐渐变热,云裳看着沈晓的衣物,觉得有些不透气,便特意找来了裁缝,仔细地量了沈晓的尺寸,还吩咐裁缝连夜赶制出了这身衣服。
衣服做好后,沈晓试着穿了一下,尺寸十分合身。可当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已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或许是因为看惯了自已以往的模样,如今穿上这身淡蓝色的短袍,怎么看都显得那么别扭。
沈晓本想着委婉地跟云裳表达一下自已不太适合这身衣服,可话还没说出口,云裳便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便气鼓鼓地扭头跑出了房门。
没过多久,沈晓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声音,紧接着,靖谋侯和母亲怒气冲冲地踹开了房门,对着他就是一顿骂,说他欺负了云裳。
沈晓费了好大的劲,好说歹说,才终于让两人消了气。自那以后,沈晓可再也不敢轻易惹这个小祖宗了。
萧逸尘和慕声两人的笑声此起彼伏,从他们进了这风月楼的高楼雅间开始,这笑声就一直没停过,而且传得好远好远。
他们却全然没有想到,这欢快的笑声,一直传到了楼下,落入了另外两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