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皇帝下了朝,便去了御书房办公,一路上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显然是极度不爽。
德奴小跑着跟在他身边,头上举着伞,对皇帝安抚道:“圣上息怒,太子年幼,只要日后多加教导,定能成为治国之才!”
“但愿如此!”
皇帝并不多言,直接走入房中,将身上的黑色狐裘取下丢给德奴,坐于御案前,开始批改奏折,才思敏捷,下笔如游龙走凤,一手行书龙飞凤舞。
而此时,沈莫离的风寒也完全好了,加上吃得好睡得好,脸色红润了很多,眼里也比之前多了几分灵动,只是依旧畏寒,身体的亏损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弥补好的。
沈莫离经过明里暗里地打听,终于得到了皇帝的名讳,正是殷墨商这个名字,已年满三十五,登基二十年,暂无皇后,后宫有十数位妃嫔,其中以晨妃位份最高,最受看重。
大管事也带来了好消息,他拖了一位在御书房里伺候的太监,好说歹说将沈莫离安插到御书房外站岗。
这也亏得正好其中一个站岗的小太监回家省亲,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恰巧大管事问得及时,给了些好处,这事儿就算成了。
于是,沈莫离得了这个差事,便赶紧收拾好行李,搬到了御书房不远处的一座偏房,要想近身伺候皇帝,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尤其身上不能藏有兵刃。
沈莫离也没想图谋不轨,让侍卫搜遍全身,确认没有危险之物,就跟着管事一路来到了偏房。
由于其他太监都在当值,房里空无一人,只有四床被褥叠放整齐,置于土炕上。
然后,门外又走来一个高个子的太监,长得慈眉善目,一脸慈祥。
管事连忙拉着沈莫离迎上前去,介绍道:“这是余管事,这是小栗子。”
余管事微笑着点头:“长的倒是不错,就是瘦了点儿,脸色有点苍白,没什么病吧?”
大管事恭敬地说道:“圣上身份尊贵,我等哪敢将有病之人往圣上跟前领?只是这小子前些日子得了一场风寒,如今已经好全了,想来应该不碍事吧?”
余管事点头:“这倒是无妨,行吧!我就收下他了。”
两位管事在旁边聊,沈莫离在旁边低眉顺眼,没被问到,也并不答话。
过了一会儿,余管事为沈莫离指了床位,将当值的时辰和注意事项讲了清楚,又将周围各宫殿位置以及用处讲明白,给了他一块腰牌,才离去。
沈莫离将床位整理好,又换上新得来的太监服,挂上腰牌,就迫不及待跑去御书房,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眼睛不时地往房里瞟。
于是,食时一到,殷墨商一走出御书房,就对上一双极为灵动的眼睛,波光流转间顾盼生辉,看得他微微一愣,停驻脚步。
沈莫离直视着殷墨商的俊美容颜,冲他微微一笑,便随着另一名太监跪下,叩首道:“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他的举动十分大胆,可以说大大地冒犯了天颜,但沈莫离完全不担心皇上会责罚自己,对此,他还是有十足的信心的,毕竟对方是他的爱人。
德奴见沈莫离举止大胆,立即呵斥道:“大胆!冒犯天颜,该当死罪!”
沈莫离把头埋在地上,声音带着一丝惶恐:“奴才只是仰慕圣上天颜,一时便看呆了眼,还望圣上饶恕。”嘴角却衔着一丝笑意。
听了这话,殷墨商皱着眉,不确定是否从里面听到了一丝隐晦的调戏,听着他惶恐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产生一丝异样的情绪,见德奴还要呵斥,就抬手制止道:“无妨!下不为例!”
沈莫离心里一喜,再次磕头道:“谢圣上开恩!”
殷墨商点点头,便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离去。
沈莫离遗憾地看着殷墨商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才站起身来。
站在他对面的小太监瞪大了眼睛,对他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大胆,居然敢直视圣上。”
沈莫离笑而不语。
那小太监又说道:“最奇怪的是,圣上居然没有责罚你,以前那些敢这么做的太监,不是被拉出来打了板子,就是被贬到其他地方去了,你是唯一一个例外!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莫离依旧笑而不语,一脸神秘。
殷墨商在太监的服侍下用了早膳,擦了擦手,对德奴吩咐道:“让人查一下刚才那个小太监。”
“是,圣上。”
殷墨商又回到了御书房,在进门之前,下意识搜索沈莫离的身影,只是并未见到对方,心里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丝失望的情绪,不过片刻,转身就抛之脑后。
沈莫离上了茅房,又连忙回到御书房站岗,只是得知殷墨商已经进去了,心里因为又少看了对方一眼而一阵失落。
德奴一边给皇帝端茶递水递奏折,完了又往几个火盆里添了几块木炭,让火烧得更旺。
殷墨商坐在御案前,继续批改奏折,不经意听见外面的风声更大了些,往旁边火盆看了一眼,心里仿佛在记挂着什么,摇摇头又继续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眉心微皱,放下毛笔,对德奴吩咐道:“对方的身份可查出来了?”
“圣上稍等。”德奴打开门走了出去,不过半刻,就拿着一个帖子走了进来,交给殷墨商,说道:“圣上请看,此人叫小栗子,本名沈莫离,家住淮州,八岁被卖到宫中,宫中十年一直低调行事,身份上也并无疑问。”
殷墨商细细看了一遍,点头道:“以后就让他在御书房当值,不用站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