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有了师徒关系这个纽带的话,或许事情就不会变得那么糟糕,李振也可以将新菜式的方子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避免了流出的风险。
在大兴,天地亲君师,才是人们永恒的敬仰,哪怕是在普通人心里的地位,也不是一般的重。
就拿范大海刚刚知道胧月身份之时的那种激动来说,这就是对于忠君最完美的体现了。
胧月是周天恒的女儿,所以在百姓们的眼中,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君这个字。
而师徒关系,在这个时代也不亚于一般的亲属关系,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种欺师灭祖之人受到的责罚和唾弃,与那些弑父杀兄的亡命之徒,也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李振略微一沉吟之下,便觉得此事可行。
“不错,原本本侯不愿收徒,毕竟本侯志不在此,庖厨一道在我看来也不过只是小道尔。”
“但念在你如此心诚的份儿上,本侯倒也不想让自己的手艺就此失传,所以便勉强收了你这个记名弟子吧。”
他这般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
地上,五体投地的范大海听着前面半句话,简直激动的不成样子,整个人都陷入到了狂喜当中。
可是一听那个记名弟子,他又有些犯起了糊涂,只见他一脸茫然之色的抬起头来,看向李振。
“东家,什么是记名弟子啊?”
“记名弟子,顾名思义便是非正式的弟子,你我二人虽然可以师徒相称,但你若是不满足为师的要求,或是达不到为师的期许,我随时都会将你除名,你可知晓?”
一听这话,范大海赶忙不敢迟疑的纳头便拜。
“弟子知晓,弟子当然知晓,师父放心,弟子日后一定会鞍前马后,万万不会做出那般欺师灭祖的事情的。”
他连忙开口保证道,似乎生怕李振反悔似的。
“很好,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跟着为师学习庖厨之道。”
“不管你以前师承何方,但我都希望你就此将你原本会的那些东西忘掉,你能做到么?”
李振也是第一次收徒,觉得蛮有意思,便也顺势就摆起了做师父的架子,一口一个为师,玩儿的不亦乐乎。
可范大海却真的将李振的话当成圣旨一样来听的,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完全没有问题。
接下来,徒弟对着师父三拜九叩的行完了大礼,这场师徒名分,也就算是定下了。
在李振的示意下,范大海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甚至激动的都忘记了拍拍膝盖上的土,便紧紧地跟在李振身后,一副跟班的模样。
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来。
“师父,徒儿这次来的匆忙,没能带上一些束脩,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口袋里比脸还干净,浑身上下唯有东西,便是衣服内衬里面夹着的一些散碎银两。
可他只是有些呆,又不是傻,自然不会蠢到刚刚拜师,就拿钱来羞辱师父的地步。
而这束脩,便是拜师礼,一般而言就是几条腊肉之类的东西,虽然不值钱,但也算是个不可或缺的拜师流程。
李振看着他有些捉襟见肘的样子,笑了笑,然后摇头道。
“无妨,束脩后面补上便是。”
见李振如此大度,范大海脸上也多出了几分喜色来,心中仿佛有个小人儿在跳舞似的,心情好到了极点,就像是占到了什么大便宜。
作为职业的庖厨,他之所以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将毕生所学忘掉,去跟着李振学习什么新菜式,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在里面的。
其实刚刚吞下那口红烧肉之后,他的脑海中便不自觉地开始回放起李振之前做菜时的手法,还有他使用的一切原料来。
以他的专业能力,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有在意的东西,那就是李振下料的时间,每一道步骤,似乎都是有着严格先后顺序的。
这一点看似平平无奇,可是对于一个做了十多年庖厨的人而言,简直就像是活见鬼了一般。
跟李振的手法相比,目前大兴的任何一种庖厨手艺,都像是原始人的做法一般,看上去简陋无比。
所以,范大海之所以起了拜师李振的念头,还是看在李振这新菜式的体系上,任何东西一旦有了体系,那便就会生出质的差别。
这一点,范大海深以为然。
此刻的他真的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答应了三黄县李家人给出的条件,将原本的工作辞去,前来找李振谋一份差事。
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一次决定,没有之一。
李振自然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那些对他而言不重要,不过现在有了范大海的加盟,那么运营酒楼最重要的一点,便已经被解决了。
剩下的,便是招募一些伙计跑堂之类的人,对于这些人李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就只是机灵一点便足够了。
“这几日,你便在这里住下来,争取在十日之内学会为师的新菜式,你可有信心?”
“有!徒儿别的不敢说,可这庖厨一道的天赋上,还算是颇为不错的。”
范大海陪笑着自夸道,似乎对于接下来的学习颇为自信。
李振倒也没说什么,就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至于这家伙的天赋到底如何,这几日先看看再说。
不过李振倒是有自信在十日之内将其教会,哪怕范大海的天赋不佳,只能学会一点点,那也足够了。
起码对于那些未曾接触过新菜式的大兴人而言,哪怕只是一些皮毛,都足够他们耳目一新。
片刻之后,胧月等人终于是将慢慢地一叠红烧肉给吃了个精光,李振也贴心的让下人们端来了水,毕竟这东西好吃归好吃,可若是吃得多了,可是能一直口渴上好几天的。
不多时,打着饱嗝的如烟等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而范大海则是缠着李振,要后者先将红烧肉的做法教给他。
李振拗不过这个新收来的徒弟,便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