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礼沉吟片刻,心中波澜起伏,却未有半分显露于外。
“殿下。”隐风立于一旁,终是忍不住出声轻唤。
见沈砚礼撑案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隐风深吸一口气,言语中带着几分忧虑,“殿下,属下以为,纵使不欲即刻对司槐加以审问,亦宜早作防备,以防不测之变。”
两封出自同一人的信件,其对司槐的态度却完全不同。
绮梦楼时是认亲,等司槐入府就变成了感谢。
这不禁让沈砚礼开始怀疑,这些信是否都有其他深意。
沈砚礼仍未对隐风的提议表示认同,但……
行动上却还是有听取隐风的建议。
沈砚礼抬眸,目光与隐风相交,沉声道:“将这些信即刻送往西厂,分析密信内容,切不可打草惊蛇。”
朝廷所设东西两厂,皆有专责解读密信之才。
然而,在这等精英之中,亦不乏心向各异,或忠于龙颜,或暗投他门。
隐风得令,将先前影纱在绮梦楼取走的信件收入怀中,身影一闪,消失在房中。
沈砚礼垂眸望着被留在案上的那封感谢信,心中天人交战。
事到如今,他虽心中仍有犹豫,但更多的是坚定。
先前好歹并无实际证据和行动,沈砚礼还可自我洗脑,不去在意那些偶尔出现的不合理。
而今毒杀在前,密信在后,沈砚礼身为皇子,终是要以大局为重。
沈砚礼深吸一口气,将那封信收好,回了房中,复原一切。
这一夜,沈砚礼无眠,沉思良久,直到天色微明。
司槐醒时,便见沈砚礼眉宇间藏不住的疲态,担忧开口,“澜哥哥,昨夜未曾安寝?”
沈砚礼正端坐榻边,轻吹汤药,闻言敛眸摇摇头。
司槐倒是并未多想,乖乖接过药,一口口的喝下。
沈砚礼的目光一旦触及司槐,便不由自主地被那密信中的"三日之约"所困扰,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他喉头微动,数度欲言又止,终是将满腹的疑问硬生生咽回。
沈砚礼深知,世间诸多事,并非皆可直言不讳。
若他此刻贸然发问,便等同于放弃了验证真伪的最后机会。
无论司槐的答复是出自真心还是虚与委蛇,唯有亲眼目睹那结果的自然呈现,沈砚礼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司槐,这一次,却多了几分审视与探究。
司槐将药渣喝尽,苦红了眼尾,放下碗递给沈砚礼时,视线相对,心猛地一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沈砚礼看他的眼神很像是……
盯住猎物的毒蛇。
强烈的危机感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让司槐动作一僵,怯生生的开口问道:“澜哥哥,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