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目中儒雅英俊的姨夫,红着一双眼,正在狞笑,看见她时,那血红的眼睛,像一把锋利的刀子。
随时都能割了她的喉咙似的。
见到姨母进来,扑簌簌的泪掉落下来,像个无辜的小兔子惹人怜惜。
“姨母,姨夫他,他芙儿不是有意的,汤全撒了,对不起,姨母呜呜“
苏氏未听到一般,无动于衷,只是一眼不错的看着一地狼藉。
她带着病,辛苦熬了两个时辰的汤,浸湿了地上被扯得破碎不堪的纸上,依稀可见,是挂在墙上的那幅山水画。
再看靠着书案的夫君,一脸错愕,看向她时,像极了斗败了的鸡,脸色越灰白
跟进来的随侍惊慌失措,噗通跪下,颤抖着,”老爷,小贵这就收拾,这就收拾。“
暗灰色被洗的起毛边的袍子,像块抹布似的,连爬带抓一通收拾,地上的汤,一半进了画纸,一半到了小贵的袍子里。
能从书童跟着谢政到随侍,多少带着些机灵劲儿,混着泥汤的袍子,兜着一抱子软塌塌的画纸,躬身退了出去。
小贵出去的那一瞬,出了一身冷汗,他是见过老爷杀人不眨眼的时候的,怎么能不怕。
“你们闯进来干什么?!”谢政阴森森的问道。
“送些汤过来,去去火气,这汤怕是也不适宜,撒了的好,老爷多保重身体,没什么事,我带着芙儿回去了。”
说罢,也不管谢政阴鸷的眼神和阴狠的脸色,扯着芙儿姑娘原路返回。
肤白貌美的芙儿姑娘,不复刚来时的神情,瑟缩在苏氏身旁,亦步亦趋,生怕后头有大灰狼撵上来似的。
姨夫好吓人,她娘说姨母是个没用的,像只菟丝花似的,扶都扶不起来,还得靠自己。
谁能想到,刚刚那眼神能吃人,像要杀了她,一刻都不想多待在这宰相府,明日便早早归家去,这辈子都不来上京了!
——
宰相府废弃的后院更显颓败,枯枝烂叶随着冬日的冷的刺骨的北风,卷的满地都是。
夜深人静,街道上早已打烊,只剩下呜咽的风声,在哭诉着它的冤屈。
“叩,叩,叩”敲门声沉闷又急促,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谢政。
死士回禀:“原本半月才到的婆子和丫鬟,此时已到了城内。恰逢禁卫军统领盘查,将人扣下。”
被噩梦缠绕的谢政,黑青着脸,内心又是一惊,人也随之清醒,掀起被子下床,问道:”确定是这二人吗?“
“千真万确!“
不到十二月的天,寒夜中,竟下起了鹅毛大雪,谢政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一顶青灰小帐的轿子,顷刻间到了被扣下人的四方街市。
早已等在暗处的死士,看到主人,便告知人被禁卫军统领压着往皇宫方向去了。
“一群没用的废物!”轿中隐忍的声音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
不去,便是祸;去,也是祸!自那日现画里纷乱的黑和圆的红的眼,噩梦便如影随形,这算是警告,还是他真的大难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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