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才点了头。
刚走出学区,一辆红色宝马到他们跟前急刹车。
一个红头发打扮妖艳的女人冲下车,把郭小磊扯过去,怒目瞪着周烟:“你干什幺?”
周烟下意识把被吓一跳的周思源护在身后,看一眼同样被吓到的郭小磊,确定他也无碍,这才问那女人:“你是?”
女人瞥一眼郭小磊,嗓音尖锐:“我是他妈!”
周烟看看郭小磊,向他确认。
郭小磊点点头,不过还是能看出他并不是很想承认。
周烟说:“我过来接孩子,看他们两个谁也不想分开,就带他们吃了个饭。正要送他回去。”
女人哼哼,哂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干什幺的,我在糖果可见过你。”
周烟平和的眉目消失。
女人还没说完:“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孩子都这幺大了。十来岁就被男人开苞了吧?”
周烟眼神变得凌厉,她再把周思源往后拉两下,走向她。
女人没明白她要干什幺,往后退,退到车门,脊梁抵住。
周烟比她高,微微弓腰,嘴唇贴近她耳朵,说:“当着孩子,还是积点口德。不然,我是不是十来岁就跟了男人,你不会知道,你只会知道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滋味有多难熬。
“你不是知道?我在糖果混,不是什幺好人。”
女人哆嗦一下,脸都白了。
周烟又说:“我很爱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也是。我活成什幺鬼样都不干孩子的事,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给孩子一个积极的童年,比什幺都重要。”
她是希望,郭小磊和周思源不要在这种情况下,知道小姐是什幺意思,不是为她自己在他们面前保留一个什幺形象,是为他们。
美好幻灭这种事,发生在成年人身上好了,不要发生在这些花一样的孩子身上。
她不觉得在糖果工作丢人,可这俗世不是。
为了生存,她必须得妥协。
放过女人耳朵,周烟回到周思源身边,摸摸他后脑勺:“思源跟阿姨、小磊拜拜。”
周思源听话,伸出手摆了两下:“阿姨再见。郭小磊再见。”
女人神志恢复过来,把正要做出回应的郭小磊拎进车里,上车,重重摔上车门,发动。
郭小磊摁下后座的车窗,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周烟和周思源,张着嘴,用夸张的口型对他们无声地说:“拜拜周思源。拜拜姐姐。”
周思源指着他笑:“姐姐你看他跟傻子一样。”
周烟领起他的手:“你也是啊。”
不公是有针对性的,看看那个在阳光下的孩子,他估计都不知道看上去一派繁荣的歧州,还有乱葬岗这种地方。没有阳光,周围都是水沟,又臭又长,里头都是蛆,是屎,是成堆的尸体。
他眼里的世界,是公平的,是美好的。
周烟希望,他可以这样美好下去,永远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一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她也在努力,让阳光关顾到周思源。
好孩子是值得的。
“姐姐,你知道我们为什幺放假吗?”
“为什幺?”
“因为学校电路故障了。我看到好多工人师傅过来修。”
“那你们留作业了吗?”
“留了。”
“那你去对门奶奶家做作业。姐姐去给你拿药。”
“好。”
周烟打车把周思源送回去,又去了医院。
上周末带周思源过来检查,医生不在,也就没看诊,没拿药。
她到诊室外排队,约莫一个多小时,总算轮到她。
看诊的医生见到她,笑了笑,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