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当得起,要做了才知道。但臣有一点可以保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享了陛下的便利,便一定全力解陛下之急。”
“哦?你知道朕急的是什么吗?”
“无非是两件事——钱和名。”
皇帝的眼中不自觉迸出神采,“说来听听。”
岑静昭终于站了起来,她理了理裙摆,缓缓出声。
“眼下战事吃紧,朝廷需要钱。而坊间对陛下的身份多有微词,陛下需要为自己重树声名。这两样,臣都能做到。”
皇帝静默不语,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岑静昭,岑静昭便当成默许,继续陈述自己的想法。
“先是钱,朝廷没钱,找有钱的人去要即可,比如硕鼠一般的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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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神色一顿,“你这是要削爵?这可是动摇根基的事,未免天方夜谭。”
岑静昭毫不露怯,“贵族林立,本就是在蚕食国之根基,陛下现在若不刮骨疗毒,只怕终有一日积重难返。”
皇帝自然知道岑静昭说的都是事实,若先帝尚在人世,削爵一事也是早晚要做的,只是先帝不幸早逝,而他也不幸,铁血手腕的先帝没来得及做的事,如今落到了他的手里。
“县主不是画饼充饥之人,想来已有万全之策,不妨详细说说。”
“臣已说服瑞国公,不日他便将自请削爵,只求陛下到时候全他一个体面。”
听到这话,皇帝着实被震撼到了,他没有想到岑静昭竟然能够说服瑞国公,岑家可是百年世家,此举可谓自断后路。
“县主和瑞国公能做到这一步,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有心了!”
“不,这只是第一步。”
岑静昭仿佛没有听到皇帝的赞许,依然平静地描述自己的构想。
“接下来便是沈家,臣已经找到沈家通越的证据,陛下大可以将卓远侯府的一切收归朝廷。卓远侯府可比瑞国公府这个空壳子有钱多了。”
皇帝忍不住轻笑,他就知道,岑静昭从来不会吃亏,岑家没了爵位,沈家也别想好过。
“那你为何不把证据交出来,朕直接将沈家下狱,不是更省事?”
岑静昭摇头,“若由沈家开削爵的头,其他勋爵只会认为自己被削爵是因为和沈家一样犯了大错,世家贵族最重脸面,陛下打了他们的脸,他们怎么会乖乖就范?只怕到时候会徒增纷争。相反,由岑家开头,陛下收回爵位却礼待岑家,也是安了旁人的心。”
“削爵……”皇帝低声咀嚼这两个字,不禁感叹,“你这是要效仿吴起啊……就不怕那些人和楚国贵族一样,将来把你剥皮抽筋?”
岑静昭淡然一笑,“臣不怕。吴起变法没错,错就错在没有为自己留后路。他将希望都寄托在楚悼王身上,楚悼王一死,他再无倚仗。臣却不怕,因为臣只会比贵族们更恶,到时谁剥谁的皮还未可知。”
她的声音轻柔,笑容和恤,但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初雪过后的阴寒。
这一刻皇帝才终于明白,先帝为何不赞同他娶岑静昭,这样的女子留在身边,他怕是会日夜难安。
这样的人,还是作为趁手的工具更合适。一柄锋利的匕可以藏在枕头底下防身,却不能抱着安眠。
早前,他还存了私心,想着或许徐十五不在了,总有机会把岑静昭带进宫,可是从今以后,他都不会再心存妄念,他和她终究不是同路人。
皇帝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压下了心中那些许怅然,问:“那第二件事呢?你如何堵住悠悠众口,为朕正名?”
岑静昭食指向上,指了指天,“靠天意。”
说着,她将随身携带的石妈妈亲手书写的册子拿出来,由赵总管呈给皇帝。
皇帝简略一番,只见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天象前后的特征,这都是石妈妈每日和乡邻攀谈听来的。
皇帝不明所以地看向岑静昭,“这是何意?”
“都说农户靠天吃饭,因为每一种天象都关乎他们一年的收成,所以论观天象,他们或许比太常寺还要内行。”
皇帝福至心灵,“你是想借由天象再造另一个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