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崽崽抱在怀里往床边走去。
这段时间生白被养得白胖了些,洛盈盈抱起来已然有些吃力。
她将崽崽安顿好,坐在床边歇了一会。
在这间隙里,外面一直没有动静。
洛盈盈的思绪飘忽起伏,忽然想到一件事:刚刚外面的屋顶漏水的时候,好像把那张矮床打湿了。
那还能睡人吗?
一阵没来由的紧张遽然浮现于心。
她纠结了好一阵,还是决定出去看一眼。
洛盈盈轻轻推开门,外屋里此时没有人,薛昭应该是出去了。
门外靠左侧墙边摆着那张矮床。
床上打湿的被单已经被拿走了,被单底下垫着的干草被卷成一捆丢在了潮湿的墙角角落。与其说是床,其实现在也只是剩下一块孤零零的粗糙木板。
洛盈盈不由皱眉,这如何睡人?
这时薛昭正巧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拿着件旧衣服。他看见洛盈盈站在房门口,神情一愣:“你还没有睡?”
他见洛盈盈盯着自己手上的衣服,解释道:“被单湿了,拿件衣服垫一下。”说着,他将旧衣服叠了几道,叠成一个卷放在床头充当枕头,准备就这么将就一夜。
洛盈盈见此,眉头蹙得更深,她轻轻开口:“睡木板,能睡得着吗?”
薛昭闻言嗤笑了一声,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他的神色,所以低沉闷笑声中的不屑变得更加明显。他刚想开口告诉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姐,就算是让他睡房梁上他也睡得着。
一抬眼,他看见了洛盈盈微微蹙起的眉眼以及。。。。。。担忧的眼神。
洛盈盈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薛昭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然而到嘴边的话不知怎么又咽了下去。
担忧?怎么可能?
他薛昭需要谁的关心?
没有等到薛昭回答,洛盈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艰难开口:“要不然。。。。。。你进来跟我和生白一起将就一晚吧。”
再怎么说房子也是薛昭的,把人家赶出去睡木板好像不太人道。
薛昭感觉自己好像的眼睛好像聋了,耳朵大抵也瞎了,看着洛盈盈的眼神直发愣。
要知道,她之前可是宁死都不让自己进去的。
洛盈盈说完就转身进房,从背影都看出来有几分不自然。
薛昭连忙反应过来,丢了手上的旧衣服跟上去。
洛盈盈自顾自褪去外衫,解开发髻,三千青丝如泼墨般淌在素色的里衣上。
她尽量不惊扰已经睡着的生白,轻手轻脚地躺在床最里面。
薛昭随后跟进来。他看着床上相拥而躺的母子两人,抬手吹灭了烛灯,轻轻地躺在床边上。
所幸当初薛昭做这床是往大了做的,一张床睡三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外面的雨声延绵不绝。
闻着被子里的兰花幽香,薛昭久违地失眠了。
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这辈子居然还真体验了一次媳妇儿子热炕头的感觉。
他一转头就能看见洛盈盈的侧脸。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面容静而无波,像是已经入睡。
他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洛盈盈刚刚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担忧。
她在心疼他吗?就因为睡木板?
薛昭活了二十多年,飘荡在世上,见过很多种人。
那些人的眼神有厌恶,有嘲讽,有不屑,后来直到他打倒了一次欺负他的人,他们的眼神就变成了惧怕,闪躲,不安。
他怎么会需要别人的担心?
。。。。。。
。。。。。。
。。。。。。
怎么会有人担心他?
一阵酥酥麻麻如触电般的感觉从心脏穿过,像是下一刻就要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这是薛昭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奇异感觉,有些疼,但是很热。
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还活着。
薛昭脑袋里面忽然又浮现出那个荒谬的想法。。。。。。